流浪漢根據錢滿江的記憶回到了他臨時租住的房子。房子位於老城區的一棟居民樓內,這裡的屋子空間都不大;採光也不好,可以用破舊來形容。
但整個小區都住滿了人,沒有一戶是空著的,他們大多都是租客。因為這裡不但租金便宜而且交通便利,便利到地鐵直接穿樓而過,整天都能聽到車輪摩擦軌道發出的轟鳴聲,使人心煩意亂。
伴隨著地鐵呼嘯而過的聲音,流浪漢推開了房門。地鐵駛遠後,一陣稚嫩而又刺耳的哭聲鑽進了他的耳朵裡。
他朝聲源望去,陰暗逼仄的廚房內,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正坐在地上哭泣。冰箱門開著,裡面空蕩蕩的。垃圾桶倒放在地上,變質發黴的食物殘渣散落一地,散發著陣陣酸臭味,吸引了數只蒼蠅。
“爸爸!”
小男孩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哭著跑到錢滿江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兩條大腿。他便是錢滿江剛滿四歲的兒子——錢串串。
“嗚嗚……爸爸我餓,我餓……”
小男孩的眼淚浸溼了他的褲腿,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蔓延至他的全身,說不上來是同情還是憐愛。流浪漢侷促地站在原地,半晌他才伸出手來抱住了這個可憐的孩子。
難以想象,這個如今連飯都吃不飽的小男孩,曾經過得是怎樣錦衣玉食的生活。
憑藉著本不屬於他的記憶,流浪漢從抽屜的皮夾裡找到了一些錢。他拉著錢串串下了樓,買了十個熱氣騰騰的包子。
肉香味兒透過香甜軟糯的麵皮飄進了流浪漢的鼻子裡,他一口就將一整個包子塞進了嘴裡。錢串串眼巴巴地看著爸爸一連吃了七個包子,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流浪漢一臉茫然地低下頭,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飢腸轆轆的孩子。於是連忙將第八個包子從嘴裡拿了出來,一下子塞進了錢串串嘴裡。
錢串串哭地正起勁,嘴突然被包子給堵住了。他“啊嗚”一聲,像是被人按下了靜音鍵似的,立刻停止了哭泣,開始咀嚼沾滿了口水的包子,臉上也逐漸浮現出了笑容。
可包子還沒吃幾口,錢串串便突然用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流浪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錢串串臉漲的通紅,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兒地掐著自己的脖子。
“你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流浪漢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正在剁肉餡的包子鋪老闆見狀急急忙忙地拿著菜刀從店裡衝了出來,想看看到底什麼情況。不明真相的流浪漢卻開始胡攪蠻纏起來。
“你這包子有問題!說,你是不是在包子裡下毒了?”流浪漢將塑膠袋裡剩餘的包子丟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又圓又白的包子變成了扁扁的大餅,貼在地磚上,吸引了無數螞蟻。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一聽這話老闆也急了。
“我下毒?我下什麼毒?我要是下毒了,你剛剛塞了七個包子怎麼沒事兒?你是不是帶著這個小東西存心訛我?”包子鋪老闆越說越激動,不由地揚了揚手裡的菜刀。
流浪漢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仗著周圍人多繼續嚷嚷道:“那就是這第八個包子有問題!你這是一家黑店……”
“放你孃的屁!我在這開了多少年了都沒吃出問題來,怎麼他一來就出事兒了,肯定是你們想訛我!”
流浪漢和包子鋪老闆吵得不可開交,完全忽略掉了一旁年僅四歲的錢串串。此時,他正面色發紫地躺在地上滾來滾去,若再不採取緊急措施恐怕小命難保。
一位下班途中路過此地的年輕女護士碰巧目睹到了這一幕。根據以往的經驗,她很快便從孩子的肢體動作和臉上的表情判斷出了他現在的情況。於是連忙丟下腳踏車衝到了人群中央。
她二話不說抱起地上的孩子,捏開他的嘴巴,讓其面朝前方騎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將中指和食指放在了孩子的腹部,開始有規律地快速反覆向上按壓。
直到一塊紅棗大小的帶餡包子皮,從孩子的嘴裡吐了出來,她才停止了自己的動作。錢串串咳嗽了幾聲,很快便緩了過來。見孩子得救了,圍觀群眾紛紛拍手叫好,甚至有好心人給孩子買來了礦泉水。而女護士則默默推著腳踏車獨自離開了這裡。
這時,流浪漢才恍然大悟,孩子是被包子給噎著了。他壯起膽子回頭看了一眼一臉不悅的包子鋪老闆,老闆手裡的菜刀銀晃晃的,上面還沾著被剁碎了的蔥花。
流浪漢自知理虧,連忙拽起正在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