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九霄之上,鼓聲隆隆,和著遍野的雷鳴,駭人心魄。
她驚覺自己浮身半空,低頭就見弱水翻湧,濁浪滔天。腥羶之氣,排空而上,直入肺腑。她又抬眸,但見雷光層層,不可穿越,她只見那雷光之後,隱約有兩個身影。
她猛地想起了這番情景。便是那一日,她違了主人的命令,去找聚窟洲尋釁。不想西海水族進犯中土,與她主人起了爭執。一戰之後,往事俱已,永失安樂……
她不禁心頭生出痛楚來。此時,雷電散去,陰雲頓開。金光一片,熠熠生輝。她忙閉上眼睛,卻不為金光耀目,而是怕再見那淒涼景像。
耳畔,細小的碎裂之聲,聲聲可聞。她知道那是淨靈燈崩碎之音,心頭愈發難受起來。她咬牙,利爪胡亂揮著,待耳畔再無那些聲響才停了下來。她小心翼翼地睜眼,眼前空餘了白霧森森。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心定之時,她怒氣頓生,皺眉跺腳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騙人的玩意兒,你若有膽子,現形出來,看我不撕爛你!”
周遭一片寧靜,無人答她。她手插腰道:“哼!怕了吧!”說罷,她趾高氣昂,滿心得意地往前走去,只當是那幻像怕了她。
忽然,她絆到什麼東西,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她以為又是妖邪作祟,抬手正欲攻擊,低頭看時,卻見一名上清弟子。絳雲認得他是吳亨,忙收了手,蹲身下去,推了推他,道:“你躺這裡做什麼?醒醒呀。”
她仔細看時,吳亨眉頭深鎖,囈語連連,雖是神識不清,但又不曾受傷,想必是被夢魘所懾。她低頭想了想,開口唸道:“三魂招引,七魄重開。靈慧魄!”
話音落定,吳亨卻絲毫沒有清醒。她皺眉,看了看自己的手,咒法應該無錯,為何無效。她又想起方才梁宜的情形,暗暗明白了一些。想必這什麼“南華迴夢”不是僅憑開魄就能解除的。如今,宅中的上清弟子怕都困在這陣法之中。她雖與這些人不熟,但又思及池玄和褚閏生二人皆重情義,自然沒有放著不管的道理,便也思索起解救之法來。
“做夢……做夢……”她自語般地念著。凡人做夢,要怎麼叫醒才好?她苦思半日,依舊不得要領。梁宜又不開口,無人給她解答。她心中著急,又惱恨自己無用,嘟囔道:“做什麼夢啊,難道還非要雞鳴破曉才醒不成?!”
她說完這句,忽然想到了什麼。雞鳴破曉,日出東方,夢祟自消……七曜昭明鏡!
那鏡子法力神通,定然有用。可是先前鏡子碎裂,再無靈能,如今也不知是否可行。她又想,即便不行,一試何妨?
她想到這裡,一把拖起那吳亨。又忽覺不妥,換了姿勢,扶著他,往池玄的房間疾奔而去。
循著那氣味,不消片刻,她便到了他房中。剛進房門,就見床邊地上多了幾隻妖物。她抬眸看看,方才佈下的護障完好無損,想必是這些妖物受池玄吸引而來,卻撞上了梁宜所設的障壁,枉送了性命。
她皺眉,不理會這些旁物,徑自走到池玄床邊。她將吳亨放在障壁之外,自行走了進去。障壁自不傷她,由她入內。床鋪之上,池玄依舊安睡。她見他神色平和,睡容安然,心中自然喜悅。本就該如此,他早就不該再操勞辛苦。她俯身,正要找他身上的鏡子,忽覺那血腥之氣愈發甘甜濃烈,撩她心絃。她忙捂住口鼻,暗暗罵了自己幾句,努力穩下了心神。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探進他的懷中。他的體溫隔著衣衫傳至她的手心,竟讓她起了羞怯。她紅著臉,好容易找到那鏡子,忙抽身躲開,長出了一口氣。
她雙手捧著鏡子,細細端詳。先前這寶鏡碎裂,雖被修復,但光明不再,不可鑑物。可如今,這鏡上裂痕已然消失大半,靈光內涵。
她復又望著池玄,又想起方才幻像。他是廣昭仙君的轉世,無怪乎他能修復寶鏡。但到了今日,前塵舊事,已無意義。他是池玄,這便夠了。
她想到這裡,低頭笑笑。繼而起身,捧著鏡子走到吳亨面前,念道:“日出東方,天下昭明!”
寶鏡得令,光輝忽綻。那上清弟子一個激靈,猛地醒轉了過來。
絳雲喜上眉梢,開口道:“你醒啦!”
吳亨微微有些茫然,但很快便清醒過來。他驚慌四顧,問答:“我……”
絳雲不等他問完,便道:“你被‘南華迴夢’懾了心魄,我剛把你救醒。”
吳亨本也認得絳雲,又聽得此話,自然不疑,忙道了謝。他休息片刻,站起身來往外走。
絳雲見狀,忙拉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