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晃悠,別理他。”
這個人是爛木頭?怪不得說話的聲音這麼熟悉呢,我直接拍了拍門:“木頭,進來說話。”
爛木頭正在吹著,冷不丁回了一句:“你他媽的是哪個廟裡的和尚,膽敢這麼招呼你大爺?”
鄭奎忽地站起來,一腳踹開了門:“滾進來!”
“咦?沒發現,下街這一帶還有這麼猛的人?誰?一哥?他死了……”爛木頭晃著過來了,“呦,寬哥!”
“寬哥?叫爺爺,”鄭奎一把將他拉了進來,隨手關了門,“好好看看,這是不是你爺爺?”
“奎哥,怎麼是你呀,”爛木頭的紅臉一下子變白了,“你不是跟著家冠的嗎?怎麼現在跟著……”
“剛才你在外面說什麼了?西區你是第一名?”鄭奎一把將他新郎官一樣的髮型撲拉散了。
門猛地被推開了,四五個小混混手裡掐著酒瓶子站在門口:“木頭哥,怎麼回事兒?”爛木頭的臉驀然黃成了一個屎橛子:“全都給我滾蛋!”我笑著摸了摸爛木頭的肩膀:“哈,木頭哥還是這麼有意思,剛才你這是說誰呢?”爛木頭紅了臉:“跟幾個剛認識的兄弟瞎吹呢……那什麼,寬哥,我的事兒你都知道了吧。唉,天上拉屎狗的命,我就這麼個命運了。以前還多少有些‘慌慌’的資本,自從被你和一哥砸那一下子,我是徹底‘挺腿兒’了,”偷眼一瞥鄭奎,蔫蔫地別了一下腦袋,“現在是個人就比我大……奎哥,你別對我這樣,大小我跟寬哥也曾經同事過。現在你跟寬哥一起闖江湖,多少給兄弟點兒面子。”
“別羅嗦了,”我橫了他一眼,“把你的傳呼號碼給我,以後我再找你,可能的話你來我這裡上班。”
“好啊好啊!”爛木頭很激動,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寬哥,你知道我很有能力的,情好吧你就。”
“先這樣吧,以後少在外面吹牌,當心捱了揍身上,去吧。”我揮了揮手。
爛木頭招呼服務員進來,要了紙和筆給我留了傳呼號,樂顛顛地走了。鄭奎瞅著房門一哼:“這小子好玩兒,以前那點兒派頭都這麼哆嗦掉了。”我問鄭奎是怎麼認識爛木頭的,鄭奎說:“我認識他有些年頭了,那時候你在裡面,我跟著小王八混。有一次我們跟河東那邊的一個混子‘約仗’,他不知道怎麼打聽著來了,說那個混子把他表妹給上了,非要跟著我,給他的表妹報仇不可。我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覺得自己沉底了,想要透過這件事情往上浮一浮。那時候我正缺人手,就讓他去了,開仗那天還給他安排了好幾個弟兄聽他指揮。結果,他帶著這幫人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們都快要打完了他才去,光在圈外咋呼,硬是不動手。過了幾天,我們喝酒的時候他去了,這小子藉著酒勁埋怨我說,你不會打群架,應該像解放軍進攻國民黨那樣,各個擊破,不應該呼啦一下全上去,那樣就暴露了自己的實力,我沒讓他說完,直接拖出去扒了他的衣服,讓錢風帶著幾個夥計,趕豬那樣滿大街趕他,一直把他趕回了家。到了家,他連小雞雞都找不著了,凍回肚子裡去了。”
閒聊了一陣,天就有些擦黑了,我讓鄭奎出去結帳,鄭奎說:“他好意思讓咱們結?”
我說:“你不懂,必須結,讓他知道我講江湖義氣。一個人的嘴,頂十個夥計使喚,我要讓他成為咱們的宣傳機器。”
果然,鄭奎在外面跟老闆羅嗦了好長時間才把帳結了。
出門的時候,老闆看我的表情像是受了皇上賞賜的太監,眼淚汪汪的。
天徹底黑了,有幾顆早起的星星已經若隱若現地冒在天上了。我把車窗搖下來,晚風徐徐撲面,一點沒有冷的感覺,讓我想起了某年冬天的某個夜晚,我跟楊波在某個工地搞“江湖義氣”的情景……路過銀行大門的時候,我看了看門口的兩個巨大的石獅子,渾身燥熱。街道上行人稀少,有幾輛車笨牛般的駛過。我的車緩緩地駛進那條幽暗的衚衕,衚衕裡一個人影也沒有,死一般寂靜,只有旅社門口掛著的那個破了一個大口子的燈箱發出屎一樣的黃光,還讓人覺得這裡尚有一絲生氣。我把車倒進一塊稍微寬敞一點的空地,悄沒聲息地調了一個頭,剛想熄火,鄭奎拉了我一把:“別熄火,很快的。”
我點點頭,把鴨舌帽戴上,帽簷儘量拉得很低,順手抄起封口膠,下車從地上抓了一把泥水糊在了車牌上,邊在牆上抹著手,邊對跟下來的鄭奎說:“你先找個隱蔽地方躲一躲,我進去看看他在不在,觀察好了咱們再動手。”
站在衚衕口大口吸了兩口氣,我掏出煙點了一根,昂首向旅社走去。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