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得從他的攤位旁經過。魏三提前就把貨物備好了,接到我的通知,直接就支起了攤子。王嬌也來了,她似乎知道是我幫了魏三,一見我就咧著大嘴上來拉我,多好啊多好啊,原來是我弟弟重出江湖了啊。見我沒怎麼搭理她,知趣地忙自己的去了↓好象成了魏三的僱工,剛在臺子上擺上貨,就咧著男人般的嗓子開始了叫賣——南來的北往的,美國的香港的,都來看,都來瞧了啊,國際最新流行款式,美國總統,日本天皇,法國領事都搶破頭了啊,一塊錢一雙啦……喊聲響徹雲霄。棍子的服裝攤靠近金龍的門市,他把以前跟著他的幾個夥計收攏過來了,衝著金龍門頭的方向,明目張膽地高聲喧譁。金龍倚在他的店門口,直皺眉頭。
我的攤子到了晚上就閒散了,沒事兒就溜達到魏三的攤子前跟他閒聊〉起我哥,魏三大發感慨:“唉,一哥那可真是一條漢子!當初我跟他一起在農村下鄉,有一次一個‘屎蛋’去林寶寶那個村摸林寶寶的屁股,你哥知道了,扛著一根钁柄就去了'多,三棍子叫了娘。後來‘屎蛋’那個知青點的‘屎蛋’們開著拖拉機來了,刀槍劍戟那個陣勢啊。你哥也不拉人,單槍匹馬,迎著他們就上去了。那場混戰啊☆後你哥縫了幾針,那幫孫子留下三個斷胳膊瘸腿的全溜了。哈,狹路相逢勇者勝啊。不過一哥就粗心這一手不好,林寶寶那時候野,他沒看住她。知青點上有個姓邱的軍代表,那時候……”
見我拿眼瞪他,魏三捋了一把臉:“呵,這事兒不能提。哎,咱侄子還好吧?”
我說,挺好,喊我哥爸爸呢,我哥沒了,他管我叫爸爸,真雞巴幸福。
魏三嘖嘖地咂嘴巴:“幸福幸福,真他媽的幸福。一不小心賺了個大兒子,眼饞啊我。”
我說:“那時候唐向東也跟你們在一起吧,我的案子就是他辦的。”
魏三哧了一下鼻子:“不好使,那時候咱們是階級敵人,人家秉公辦事兒。”
我笑了:“三哥是個明白人。現在咱哥兒倆是階級兄弟,你可得關照著我點兒。”
“那還真是沒的說,”魏三矜持地抬了抬下巴,“一哥走了,我就是你大哥,在監獄的時候我不是對你說了嘛,跟著我,沒錯的……”臉色一紅,“哎,大寬,我怎麼覺得這話有些彆扭?現在誰是誰的大哥?”一摸頭皮,“咳,我這是拿自己不當外人了。大寬,不說別的,就憑你這麼拉巴我,魏三我鋪下身子當地種,非報答你不可≡了,嫂子呢?我聽說你把嫂子送神經病院去了?別介呀,讓她來,來我攤子,我照顧著她。我還不信了,她再能鬧還能不給魏三點兒面子?讓她來。”
我說,我去看過她了,病還沒好利索,好利索了我就把她託付給你。
魏三以為我說的是真話,臉一下子黃了:“那樣不好吧……那什麼,別人閒話呢。”
我剛要“刺撓”他兩句,王嬌嗑著瓜子晃了過來:“倆兄弟在這裡說寶寶是吧?”
見我沒搭理她,王嬌惱了,一把搡了我個趔趄:“弟弟你就這手不好,裝呢。有什麼呀,不就是坐牢的時候姐姐沒去看你嘛。我哪敢去?後面有洪武,身邊有爛木頭,他們一生氣,我還用活嘛我……弟弟,其實我知道你沒生我的氣,要是生氣了還能幫我來這裡練攤兒?你這是瞧不起姐姐呢,哼。”我陪個笑臉說:“我那不是怕別人閒話嘛,你長得這麼漂亮。”
“老啦,”王嬌噗地吐了一口瓜子皮,一拽自己的腮幫子,“你瞧瞧,全是一張皮!姐姐年輕時候那還真是沒的說,方圓幾十裡沒有不流口水的。現在我連我表妹都不如啦……哎,大寬你還沒有媳婦吧?要不我去跟我表妹說說,你們倆來來?我表妹剛大學畢業,在學校當老師呢……”我連連搖手:“大姐饒命,大姐饒命,我忙,顧不過來。”“忙什麼?”王嬌翻了一串白眼,“再忙也得把光棍問題先解決了呀……對了,寶寶怎麼樣了?要是好了的話,我幫她找個人家,那個人有錢得很。”
魏三一瞥我,連忙捂住了王嬌的嘴:“走啦走啦,你這個大笆簍,賣你的襪子去。”
王嬌掙開魏三,回頭衝我一吐舌頭:“我弟弟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跟你開個玩笑嘛,裝什麼正經。”
我說:“你等著,有機會我派幾個兄弟輪姦你。”說完,腦子一麻,低著頭回了家,心情鬱悶。
晚上,我正跟我爸說話,鄭奎來了電話,說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暫時住在老疙瘩家,老疙瘩正在偵察馬六的行蹤,順利的話很快就會把他“請”到煙臺。我叮囑他千萬不要冒失,萬一沒等下手就走露風聲,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