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他媽亂說話啊,”王東打斷他道,“你們這幫孫子差勁就差勁在這裡,嘴上沒個把門兒的。”
我開玩笑說,以後我被人砸下去了,沒別人,就是你東哥乾的。蝦米張了張嘴,看看我再看看王東,不敢說話了。王東把他的臉抬起來,問他現在跟著老虎的兄弟大約有多少人?蝦米說,人是不少,連近便的加遠的,有百十來個吧,平常不大在一起,一有事兒,招呼一聲就聚齊了。王東問,最近便的有幾個?蝦米說,大約三十來個,不過很分散,有在歌廳、夜總會看場子的,有在飯店、遊樂場瞎晃悠著找食兒吃的,沒事兒就聚到吳胖子的飯店喝酒。王東皺著眉頭想了想,猛一抬頭,開口說,明天你把這三十來個人招集到吳胖子飯店,我去跟大家見個面兒,給你們點點燈。蝦米說,沒問題,我一說是東哥要來當我們的領導,夥計們還不得樂蹦高兒了?我讓大家湊錢,給東哥燒上一把。王東說,這個就免了,明天你們照三千塊錢給我點,我來結帳。蝦米嗖地把大拇指翹到了頭頂:“東,東東,東哥,牛!別讓老虎回來了,我們……”
我知道這小子想說什麼,這都他媽什麼人嘛,心裡萬分鄙夷:“打住打住,沒事兒你先回去歇著吧。”
蝦米捨不得走,眼睛盯著滿桌子的菜餚,口水橫流:“寬,寬哥,反正我家裡沒人,我再坐會兒。”
我起身把服務員喊了進來,讓他找幾個塑膠袋子把菜裝了,拍拍蝦米的肩膀說:“回家休息,明天還有事兒。”
洗一把臉,我站在院子裡望了望天,忽然想起要讓爛木頭幫我跑客運的事情來,邁步出了門。
在衚衕裡,我給大光打了個電話,問他爛木頭去了沒有?大光說,在這兒等你半天了,正跟驢四兒下棋呢。
我說,讓他在那裡等著,我吃了飯就過去,天順去了嗎?
大光說,天順在蒯斌那邊吃飯,剛打來電話說,車正在修理廠保養,下午他開車過來找你。
掛了電話,我直接給天順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剛回市場,讓他提車馬上過去。
兩輛乳白色的小公共麵包車停在市場南門,天順指著麵包車對我說:“怎麼樣?才跑了半年呢。”
我走到車邊,從車上下來了兩個中年人,天順說,這個大鬍子是老張,這個黃臉的是老李。
我跟他們握了握手,一手一個摟著他們說:“二位哥哥以後就跟著我受累了,今天就別幹了,先找個地方吃飯。”
老張和老李很拘謹,乾笑著不說話。天順說:“這樣吧,你們倆找個地方喝點兒去,回來我給你們報銷。”
兩位老哥不去,非要試車給我看。看著正往外倒的車,天順對我說,這兩個人是蝴蝶一個朋友的司機,現在跟著蝴蝶,還不錯,能幹,手藝也好,就是挺能計較的,有時候為了多跑一趟車,滿腹怨言,發工資的時候,一分一角計算得清楚著呢。我說,我理解他們,人到了這種年齡,上有老下有小的,跑出來辛苦就是為了多掙點兒錢養家餬口呢,但凡過得去,不應該跟人家計較那幾個小錢。天順說,我不管那麼多,把車給你送來,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我還回蝴蝶那裡去,那裡才是我的家。我說,我跟蝴蝶打了招呼的,先幫我幾天,等把爛木頭他們帶出來,我就放你走。天順說,跟車的人你都找好了?我說找好了,說著摸出大哥大撥了爛木頭的傳呼。等迴音的時候,棍子溜達過來了:“寬哥,你喊我來幹什麼?等你一上午了。”
“就他呀,”天順白了我一眼,“這不是以前跟著金龍混的那個‘迷漢’嘛。怎麼,他讓你收了?”
“怎麼說話這是?”我推他一把,笑道,“這是個人才,金龍不會用他,人家棄暗投明來了。”
“人家說招兵買馬,我看你這是招降納叛……不對,藏汙納垢,也不對,臭味相投?更不對……”
“順子哥也在這裡?”棍子湊過來,腆著臉笑,“嘿嘿,你們是不是在說我?”
天順把手舉起來想抽他一巴掌,見我拿眼瞪他,在半空中把手掌變成了擺手的樣子,把臉轉向我,忿忿地說:“你不知道,剛回來沒幾天的時候,我在路上碰見這幫孫子,金龍那派頭拿得跟他媽許文強差不多,斜披著呢子大衣,嘴裡叼著根牙籤,脖子橫得跟他媽叫驢似的。後來我才知道,敢情這小子就是咱們在看守所的時候你提起過的那個雜碎啊……”
“東哥,你說錯啦,那時候金龍被洪武折騰得不成樣子,拿什麼派頭呀。”棍子躲到我的身後,瞅著天順囁嚅道。
“我不管那些,得罪大寬的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