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你頂替上班。我說,我不會開車,去了也就是個修理工,我不想頂替,我想去別的單位上班。我哥問我,你是什麼時候不上學的?我說,早就不上了,學校把我開除了,因為我打架。我哥說,不上了也好,以後少在外面惹事兒,你會打個屁架。我說,你不是車,咱們下街人不土鱉,誰欺負也不行嗎?我哥說,那是我的事兒,以後你要老實,家裡有我這麼一個就夠了,咱爸咱媽受不起折騰了。回家以後,我對我爸爸說,我哥說你身體不好,讓你退休‘下的時候,我爸爸坐在我的床邊對我媽說,咱家老二比他哥哥懂事兒,知道關心我了,他哥哥說不出那樣的話來。我媽說,倆沒一個好玩意兒。
剛拐進我們家的那條衚衕,我就聽見了蘭斜眼的粗門大嗓:“一哥,你回來就好啦,橫掃全下街!”
我爸爸說:“小蘭你別胡咧咧,張毅已經學好了,在裡面學了兩年呢。”
蘭斜眼還在嚷:“大叔還是老腦筋,現在都改革開放了,我們這幫沒文化沒底子的人,不耍點兒橫的哪能行?”
我聽見一聲“嘭”,好象是蘭斜眼躺倒了:“一哥哎,又來了啊……”
我媽坐在我家大門口的門檻上,捧著一隻盛滿啤酒的飯碗,歪著腦袋看我哥。我哥坐在院子裡,手裡捏著一大塊蘸了蒜泥的豬頭肉。飯桌對面坐著我爸爸,蘭斜眼躺在地上直哼唧:“你是不是三天不打人就活不了啦?又動手,又動手……”
我站在門口咳嗽了一聲,我爸衝我一招手:“過來坐下。你哥回來了,聽他跟你說說道理,省得你整天在外面混。”
蘭斜眼說聲“老二拉我起來”,不等我伸手,一撐桌子角坐了起來:“上年紀了,腿腳不利索了,一碰就倒。”
我媽把那碗酒喝了,擱下碗,一下一下地摩挲大腿:“他聽不進去的……倆壞種,一個比一個混帳。”
“大寬,剛才你見著揚揚了?”我哥丟了豬頭肉,斜著眼睛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