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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上班,他在下街的電鍍廠。於是我又開始往回走,我的手捏著一塊不知什麼時候抓在手裡的磚頭,一路揮舞。我重新低著頭走,因為這樣走起來快,我又看見了躺在地上的西真,這次他不呻吟了,他衝我喊,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我就把楊波讓給你。在這樣的喊聲裡,我安靜下來,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我家的屋頂上,屋頂上沒有別人,四周全是陽光和風,屋頂的碎瓦叢里長滿了青草,青草在風裡悠悠地搖晃。

王老八和可智站在院子裡跟我媽說話,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聽見一些嗡嗡的聲音繞著院子轉。

我媽的臉上沒有表情,她在一下一下地摩挲胸口,前面有陽光,身後是一堆青灰色的瓦礫。

我把手裡的那塊磚頭壓在一朵青草裡冒出來的花兒上面,輕手輕腳地跳到了屋後。

我的腦子就像剛剛散去的霧一般亂,我不明白楊波為什麼不等我,她為什麼又上了西真的車子。

那泡尿還在憋我。

我站在大廁所的池子邊撒了尿,小肚子又沉得厲害,我蹲到了一個靠牆的蹲位上。牆壁十分骯髒,上面寫滿了字,那些字我都快要背過了,除了“操”就是“日”,頂多謳歌一下女性生殖器的壯麗與華美……我抓起腳下的一塊碎瓦,忿忿地寫了“楊波”兩個大字。我想在這兩個字的後面再加上“破鞋”兩個字,想了想,竟然寫了“我愛你”三個字☆後在這行字的旁邊畫了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五官齊全,乳房誘人,只是不像楊波,肥肥大大,有些林寶寶的意思。想要在兩腿中間再加點兒什麼,皺疼了眉頭也想不出來那玩意兒應該怎樣畫,乾脆空著,任憑後來人發揮自己的想象。畫完了,我點了一根菸,長久地盯著“她”看,看得眼睛直了,看得心亂了,最後我揪著褲腰,作京劇老生狀蕩了出來,心情竟然有些舒暢。

站在廁所門口,我猶豫了一下,究竟去不去找西真呢?找到他,乾點兒什麼?揍他一頓?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殺了他,乾脆搖一下頭,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我想去看看我哥,我怕他跟派出所的人打起來,那就麻煩了,現在“嚴打”,那是在找死∵了幾步,我抬頭看見了楊波家的窗戶,窗戶是關著的,陽光把窗玻璃映得絢麗無比。腦子裡忽然閃出廁所裡的那幅畫,我畫的那個女人異常醜陋……我快步跑回去,脫下那隻破鞋,單腳跳著,一下一下地擦楊波這兩個字,直到看不清楚。

我哥哥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我回家的時候,他低著頭跟我媽犟嘴,他說,我是個老實孩子。

夏天過去了。

廁所裡的女人變了模樣,奶子變小了,臉型變瘦了,兩腿中間多了一個被人摸得溜光的喜鵲窩。

第十章 所謂少年失戀

彷彿就在一夜之間,街道兩旁梧桐樹上的葉子全掉光了,枝椏光禿禿地伸向天空,就像我亂蓬蓬的頭髮。秋風越來越勁,吹在臉上有疼痛的感覺。白天有風,晚上有霧,老天爺變著法兒撩撥我落寞的心情,它好象知道我在想楊波,它好象知道楊波不再理我了,她見了我就像在躲一個滿身臭氣的乞丐一樣。那些天我經出夢,做一些希奇古怪的夢,奇怪的是,楊波很少在我的夢境裡出現。即便是偶爾出現,她的影象基本上也是殘缺而模糊的,一個看不分明的眼神,或一個飄渺的背影∥的背景也總是那種黎明時黑夜與白天交接的藍色,十分短暫,就像剛剛出現的彩虹立刻被陽光碟機散一樣。

我似乎已經養成了蹲在楊波家對面的馬路上仰望她家窗戶的習慣,可是自從秋天來了,那扇窗就沒有開啟過。我最後一次面對面地見到她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陽光灑在學信口的那棵槐樹上,斑駁地丟到一叢冬青上面,有蜜蜂和蒼蠅在那裡悠閒地飛。楊波的胸前抱著她的書包,一跳一跳地往前走。我想喊她,可是我喊不出來,嗓子眼彷彿被人捏住了↓看見了我,站了一下,一扭頭進了校園。我像被人打了一悶棍,也像捱了一頓飽揍的賊,半張著嘴巴,木頭一般杵在那裡。

在這之前,我不止一次地對她辯白過,西真被人打斷胳膊,不是我乾的,我還沒有那麼下作。可是她不聽,她認準了就是我,她說,我不相信你,你是一個沒有教養的流氓。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過來,當初林寶寶的那套理論無法與實踐有機地結合,人家不喜歡流氓。有一次,我把她攔在上學的路上,用一把水果刀頂著自己的胸口說,你要是不相信我,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說,你挖吧,挖出來也沒人看↓就那麼看著我,看著我拿刀的手在顫抖。我把水果刀丟到路邊的草叢中,怏怏地走了。操,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啊……等她進了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