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兒累歸累,可是挺閒散,抬上一個小時的鐵水可以休息三個小時。休息的時候,別人圍在一起烤爐子,我不去湊這個熱鬧,裹上一件棉猴兒蜷到一個角落想自己的心事。那些日子我特別想我爺爺,腦子裡面老是飄浮著一些幼年時模糊的影象,這些影象斷斷續續,就像是在放映一部不時卡殼的老電影。我痛恨自己沒有從醫院裡出來給我爺爺送喪……每當想到這裡,我的後脖頸總要冒出一絲冷汗,心臟就像被一把鈍刀慢慢拉過。也許不怨我,那時我死人一般躺在病床上,渾身纏滿繃帶,就跟一個新鮮的木乃伊一樣。我爺爺發喪三天以後,我爸爸才去醫院告訴我爺爺去世了。我爸爸說,你爺爺閉眼之前老是望著窗外,嘴裡嘶啦嘶啦地出氣,好象是在唸叨你的名字。我不讓我爸說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唸叨我的名字,一定不會在臨終前還說那句“唉,近你媽”……他媽的,爛木頭,是你害得老子連最後一眼都沒看到最疼我的爺爺。
這些天,那場雪一直在下,時緩時急,整個廠區像是被白麵包裹著。
因為機油經郴凍凝固的原因,我們車間決定放幾天假。
我冒著漫天的大雪剛走到廠門口,一個老青年攔住了我:“兄弟,你叫張寬是吧?”
我點了點頭:“有事兒?”
老青年拿過我的菸頭給自己對上火,笑笑說:“沒事兒,認識蘭勇凱吧?”
“你說的是蘭木頭吧?”我不屑地偏了一下腦袋。老青年作大度狀哈哈道:“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