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戳,噎得直翻白眼。我問站在楊波後面笑眯眯地看著我的哥哥:“寶寶和來順呢?”我哥不回答,衝楊波的後腦勺直吐舌頭:“哦,哦哦,很好,很好啊……”蘭斜眼好歹把塞住喉嚨的油條嚥下去,捧起飯碗猛灌了幾口豆汁,摩挲著脖子笑:“老二有本事哎,老二肚子裡有牙,說那什麼就那什麼哎……”楊波歪著頭,看看我哥再看看蘭斜眼,臉一下子紅了:“到底哪個是大哥呀?”“都是都是,”蘭斜眼又來抓油條,被我哥一巴掌扇到了一邊,蘭斜眼嘿嘿地笑,“我沒說錯,你是大哥我也是,我可沒說我是叔叔,儘管我真的是叔叔。”
“老斜,我還沒問你呢,”我哥衝蘭斜眼一正臉,“一大早的你來找大寬幹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蘭斜眼賊眉鼠眼地往這邊湊,“大妹子你快吃,不然全讓大寬給吃了。”
“隨便吃,有的是,”我哥又把蘭斜眼扇到了一邊,“小楊,你別聽他胡咧咧,我是張寬他哥哥。”
“大哥你好,”楊波有些拘謹,捏一根油條又放了回去,“我吃過飯了。”
“啊?你什麼意思,”我丟了剛吃一半的油條,“拿我當猴子耍?”
“不是……”楊波的臉又紅了一下,“我……”
“呵,小妹妹這是不好意思呢,”蘭斜眼倚在門邊賊笑,“別嫌飯不好,這樣的飯在幾年前就當過年呢。”
我哥哥快步上前,一把將蘭斜眼推出了門,回頭衝我一笑:“我們就不打擾了,”走出去又推門回來了,“來順生病了,寶寶帶著他去了醫院。吃了飯沒事兒的話你們就在這裡待著,我去醫院看看。”我問:“來順沒什麼大事兒吧?”我哥說:“感冒了,發燒……連爸爸都不會叫了,呵,沒事兒,我這就去看看。”我說,你去吧,我幫你看著店,反正又沒什麼生意。蘭斜眼從我哥的腋下探進頭來,神情詭秘地衝我眨巴了兩下眼睛:“快吃,吃完了我跟你說點事兒。”我哥將胳膊一收,夾著他的腦袋關上了門。“你哥可真有意思,”楊波吐了一下舌頭,“剛才我好緊張呢……”“緊張什麼,”我笑道,“我們老張家的兄弟都是好青年。”楊波嗔怪地瞪了我一眼:“我知道,好得不得了。”我說:“你真的吃過了?”楊波點了點頭:“吃過了。你別誤會,我就是想找機會跟你說會兒話。”“明白了,”我學蘭斜眼的樣子,用兩根指頭使勁地往嘴巴里塞油條,“你不吃我吃,你們家的飯好,你不喜歡吃我們這樣的飯……”嚥下油條又來抓餡餅,“楊波,別笑話,剛才斜眼兒大哥說得對,我們都是苦孩子出身。”“別這樣說,”楊波伸出手來捂我的嘴巴,眼睛裡閃出一絲幽怨,“咱們都是一樣的人。”她的手觸到了我的嘴唇,柔軟,還帶有一絲溫熱,像嬰兒的嘴唇,有淡淡的清香浮在上面。
我想張開嘴咬她的指頭,一慌,有口水流了出來。
我吐出餡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心抽得像是被一根線緊緊地勒著。
楊波想要抽回她的手,無奈我的手太有力了,她抽不回去,任由我攥著,忽閃著大眼睛看我。
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喜歡流氓,她們覺得流氓很神秘……林寶寶半年前說過的話又一次迴響在我的耳邊,我感覺纏著我心臟的那根線陡然鬆開了。我取一個放蕩的姿勢把她的手往旁邊一撇,端起飯碗,作豪俠狀一口乾了豆汁,擰一把嘴唇笑道:“楊波,我知道你對我的想法,你想跟我交朋友是吧?我答應,交了!”楊波揉著被我攥疼了的手,定定地看著我:“你想做我那一種朋友呢?”我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裝糊塗:“很好的朋友,可以肝膽相照的朋友,可以赴湯蹈火的朋友。”
“像你們男人那樣的朋友?”楊波的眼神看不出明確的意思。
“當然,”我啪地點了一根菸,悠然一晃,“先做那樣的朋友,關係到了,做另外一種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另外一種朋友是哪一種?”楊波的眼睛依舊清澈。
“你知道的,”我受不了她的這種眼神,胡亂躲閃著,“你既然知道還來問我?”
“我不知道,”楊波一直在追著我的目光,“是不是搞江湖義氣的那種朋友?”
“對,要搞江湖義氣,”這話一下子提醒了我,既然他喜歡流氓,不講江湖義氣的那叫什麼流氓?那充其量是個人見人恨的混混。我說,“說到江湖義氣,我是深有體會的,比如宋江……水滸你看過吧?那裡面的大哥宋江就是一個懂得江湖義氣的人。朋友有困難了,他挺身而出,寧可豁出去不幹縣委書記……哦,那時候不叫縣委書記,叫什麼來著?縣令?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