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陽臺上,彷彿回到了 10 來年前,高二寒假春節前的那個縣城汽車站門口,內心又開始了鬥爭,鬥爭,再鬥爭……
半小時後,誘惑戰勝了內心深埋的一些東西,戰勝了最後一絲“作為男人的尊嚴”,或者說,是虛榮心戰勝了自尊心。我妥協了,我要過“主流生活”!
周越一直縮在客廳沙發上,默默流淚。我走過去坐下,抱緊她,很誠懇的說“對不起,我不該發火的。以後不要再提那些事情了……你明天打電話給你爸,說我已經定了,讓他在所裡面可以開始準備了”。周越靠在我肩膀上,等了很久才輕輕的說“你真的決定了啊?買了那個小公司,那我們就沒錢裝修結婚了……只有到時候問哈我表哥,看他能不能借點錢給我們嘛”
老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們現在那點錢?那點錢買個皮包公司都不夠!”頓了下又說“我明天去黔江!”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五桂橋,上了大巴殺到重慶。然後在一家賓館裡住下來,一個人在房間裡開始來回轉圈圈……又猶豫了?
後來傍晚的時候,周越中了個電話過來問怎麼樣了,才一下把老子扯醒。我坐下來,喝口水,穩穩神,接著把煙點上,然後撥通了董峻的手機。
現在已經記不清楚當時是如何開口的,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在這後來的幾年中刻意的不去想當時的情景……只記得說了那句話,聲音很小“我要結婚了,需要錢!”
董峻在電話裡沉默了很久,然後說“你後天來吧”
第二天,我啥也沒幹,一個人打車跑到西師裡面去瓜坐到了太陽落山。這個時候可能只有這種寧靜的大學校園才能讓我冷靜下來……當時內心的感覺像是在走鋼絲,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我搖搖晃晃堅持著不掉下去,但是一會兒又想幹脆摔下去算球,一了百了。
第三天,凌晨就跳上了長途車,中午的時候終於到了那個小養殖場。董峻站在門口等我。他沒有太多話,我也說不出來什麼。兩個人喝了幾兩白酒,他拿出一個農行卡“ XX 萬,都在裡面,密碼是大學時你們宿舍的號碼”頓了一下“我現在……只能還你這些本錢,利息還沒法還你”。我搖搖頭“算了,別還了,我違約在先,當是我的違約金吧”
走出養殖場的時候,看著董峻和兩個人站在那裡說話。我默默的聽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我們倆甚至最後也沒有說一聲“再見”。
這段友情已經沒有了,還用再見嗎?
我不怪董峻沒有送我走,不怪他沒有還我利息,因為我根本沒有資格!……他接到我的電話後,連夜去找了附近相熟的幾家小養殖場,第二天就把手裡面的王八全低價轉讓了。那些王八才養了一年多,根本不是賣錢的時候,幾乎是幾分之一的價錢賤賣的!而我當初給他承諾的是“沒有到該收錢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催你”
這就是朋友?這他媽就是朋友?這就是“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分給我煙抽的兄弟”?
我不知道董峻在這一年多的王八生意裡到底賺到錢沒有。估計就算賺了點,可能也僅僅是毛毛雨而已。如果我不“撤資”,他應該可以賺到幾倍以上的利潤,在黔江那個很窮的民族自治縣,甚至 100 公里外貴州這邊他家所在的小鎮,他以後都可以過上相當富裕的生活了…… 2 年以後,我才聽一個看過《青春》的陝財姐們兒說,董峻又去深圳了,在賣保險。
如果能夠說,如果可以說,我想說,對不起……
回了成都後心情一直很憋悶。我當然知道想過“主流生活”就必須要付出代價,要娶周越這種“績優”女孩子做老婆肯定也要放棄很多東西。當時我僅僅能夠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的權衡,一點一點的守著自己的內心,只能希望不要失去太多,不要 N 年以後回頭一看,他媽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70s 人在這個問題上有一個嚴重分野,我們不像 60s 人那樣完全理想化,也不像 80s 人那樣完全現實化,我們是一個矛盾體。就像很多哥們兒自嘲的一樣“做夢的時候以為自己是憤青,喝口酒就敢衝上去擋 TANK ,醒來後一看旁邊睡熟的老婆,我靠原來老子仍然是中年懦弱男……”我們內心有衝動,有理想,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但是一回到現實又會變成猥瑣男、欺上瞞下男、新聞聯播男、為富不仁男或者是貧窮無量男……
不是生活對不起我們,是我們不敢面對生活。
周越在春節後的工作非常忙,又恢復了每天加班的習慣。那段時間我也忙,亂七八糟雜事一大堆,而且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