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永遠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不脛而走,然後如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早朝罷,勤政殿上,真龍天子與朝臣共商禦敵大事,宮門城樓上,驚龍鼓突然敲響,震耳欲聾之聲響徹雲霄。
鼓聲一傳二、二傳三,皇宮內外人人自危,都害怕這種十萬火急的事跟自己沾上半分關係。
“這驚龍鼓,是讓朝臣警醒陛下的,誰敢這麼敲啊?”
“是啊,如果不是十萬火急的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能站在這裡的人,哪位都不是省油的燈。
高公公打眼一掃,底下有人坦然,有人害怕,顯然是有備而來。
龍椅兩側,太子和峴王神色如常鎮靜,也看不出站在哪邊。
倒顯得他跟陛下被矇在鼓裡了。
得了,宣吧。
他無奈看了琮帝一眼,琮帝翻翻眼皮,抬了抬下巴。
“宣擊鼓者進殿!”
“宣——!”
不多時,兩幫人馬浩浩蕩蕩進殿,為首依然是江姚兩族,但這次來的不光有江大人和姚大人,還有位耄耋老者。
“老臣定軍侯曹邦,參見陛下!”
定軍侯,侯位之首。
曹侯爺雖然早已離京躬耕,但身為開國重臣,在朝中說話也是有分量的。
曹家能把他請來主持公義,看來是覺得自己相當委屈了,倒是曹貴妃這蠢女人,不顧宮規律法,好像炫耀自己能干涉朝政似的,還敢讓自家侯爺出面。
琮帝不由坐直了身子,目光沉著落下,先在心裡給曹家記了一筆。
“朕當是誰,原來是曹卿啊,都是自己人,侯爺何必跟朕客氣。來人,看座。”
曹邦自然不會坐,老當益壯站立殿前,一臉正義凜然。
“回稟陛下,老臣此來擊鼓,一願北澧江山永固,二願陛下龍體永健,三請陛下秉公執法,懲奸除佞,給百官朝臣樹威!”
他命人抬上書箱,開啟來全都是書簡。
高公公也看愣了,還從沒見過告狀的人帶這麼多訴狀來,連忙差小太監挨個整理呈上。
萬萬沒想到,這奏摺所寫的事駭人聽聞,他看一本震驚一次,越看臉色越僵硬。
“陛下……您親自過目。”
琮帝的臉色並沒好多少,越看火氣越大,長眉倒起,一巴掌拍在龍書案上,極品的翠玉扳指碎成兩半。
“沈家真是好大的膽子,敢做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傳旨,把薛歡和沈家人召上來問話!”
一聽有沈家人,各派朝臣不約而同看向太子,太子妃就是沈家大小姐,這事莫非跟太子脫不開?
太子無動於衷,任由太監去東宮宣旨。
不多時,殿前太監小跑著來回稟,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腳踹進了殿裡。
“不需陛下為難,臣聽說有人狀告臣欺君罔上,特來與之對峙,不知是何人敢在真龍金殿上妖言惑眾,拿這種荒唐的理由來誅伐同儕!”
少年英姿勃發,颯沓如星,長髮隨風揚起,官袍上粼粼銀甲冒著寒光,登雲靴一步步踩著白玉石磚,行止鏗鏘有力。
面若冠玉,貌比女嬌,正是雌雄莫辯的年紀,連嗓音都似像非像。往常,百官對薛歡的印象只是俊美狂妄,如今鬧出女扮男裝欺君的罪名,都不約而同重新審視起來。
各派官員面面相覷,神色褒貶不一。連江姚兩家和曹家的人目光也各不相同,
有人十分篤定,認定薛歡就是女人,不然怎麼能生的這麼秀氣。
有人則不敢抬頭,見過薛大人行事作風的官員,沒一個把他當女人看。
誰能想象,目光嗜血、空手掏人骨頭的魔鬼,是個面若瑤仙下凡的絕色嬌娘?
什麼玩意啊!
被人空口白牙汙衊的滋味確實不好受,高公公覺得,依薛歡的脾氣,發飆很正常,沒當場打死幾個算不錯了,他也不敢拿命多嘴。
照理說,薛歡雖接了辭官的旨意,但還沒來得及辭,現在依然是三司的人,太子說話最合適。
不過他軍籍還在北大營,峴王殿下管也是合理的。
但高公公左右轉頭,兩位大佛不動如山,看著殿前這群人宛如死物,絲毫沒有張口的意思。
琮帝合著的眼忽然睜開,出聲道:“上殿前回話不知行禮,莫非想讓曹侯爺看你的笑話?曹侯爺向來看重禮數規矩,若讓你氣出個好歹來,你拿什麼賠曹家一個侯位?”
曹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