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所見其實也會騙人,這一點沈雪環清楚,可她沒辦法忽略那天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連夢裡都是,清醒時又怎麼可能忘記。
她搖頭,本來也沒打算嫁他,幹嘛要計較這些。
眼前黑袍一動,他深邃的眼眸突然出現臉前,冷鷙絕豔的五官陡然放大,沈雪環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你一點都不介意嗎?”
“這不重要。”
她閃身一步,又被擋住去路。
“若本王非要你介意呢?”他皺眉,像吃了口很難吃的飯。
沈雪環愣愣看著他:“你沒毛病吧?你真的沒毛病吧?京城覬覦你的女人那麼多,你全都不放在眼裡,偏偏逮著我不放,是因為我跟她們不同嗎?”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旁人的情緒與本王無關,只有你沈雪環的喜怒哀樂,本王都想參與。”
他直直看著她,想從她眼裡看出一絲絲能證明愛過他的證據。
可她眼裡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看上去是很狡猾的偽裝。
“當初你一次次將本王推開,是為了隱藏你的秘密,好,本王可以不追究,但為什麼現在我們之間還是沒有信任?”
“信任從來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她無力拂開他,“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代價太大。”
“代價?”
李壑陵靈敏地眯起眼睛,瞬間捕捉到她話外之意。
“你不是怕死的人,這個時候提代價,指的不是自己吧?你在保護什麼人?”
她瞳孔不自覺一跳,隨即掩下眸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只是隨口一說。”
心口慌亂跳動,跟他吵吵鬧鬧太久了,她竟然忘了這個人可是三軍之帥,審過的犯人比她見過的俘虜還多,在他面前說話必須提起十二分小心。
許是氣氛緊張,李壑陵並沒察覺到她的失神,他的呼吸越來越重,索性將話一股腦倒了出來。
“那個女人是北大營的潛行副將,她受命去南周查探已失聯數月,前幾日歷經萬難才將訊息帶回北澧,同行二十一人,現在只剩她一個,本王跟她除了同僚之外毫無干係。”
見她不語,李壑陵急進一步,拉住她手腕就走:“你若不信,同本王去北大營見她,一問便知真假。”
沈雪環瞠目結舌,眉間攀上一縷複雜的情緒。
騙誰也騙不了自己,剛才一瞬間,她竟然因為這個解釋安心了不少。
然而不過眨眼,她又換了個臉色。
“王爺,上下有別,您貴為皇嗣對下臣這般行徑有失禮數。”
“少來。”
李壑陵一把將她甩進馬車裡,不等她起身,一步跨進車廂,堵住了她退路。
風聲一響,他雙手已經撐在她耳邊,鼻尖的距離近在咫尺,近的呼吸都不分彼此。
壓迫的氣息自頭頂傳來,那張絕豔矜傲的臉,眼下因為生氣又青又白。
“本王閱人無數,你什麼心思本王都知道。沈雪環,你明明已經動搖了,為什麼還不承認?有你這張嘴,北澧還修什麼防禦城牆,拿你擋關,千軍不破啊。”
沈雪環當即窩火了:“說話就說話,罵人做什麼?我可沒得罪你。”
“沒得罪?”他嗤笑,“溫泉別館叫沒得罪?王府一日醉叫沒得罪?藏金樓七日叫沒得罪?”
“你想逼著本王跟你討這個債是嗎?”
一說這個沈雪環就理虧,強裝鎮定道:“這個事,咱們能不能晚點再說……我家底都讓你知道了,橫豎也跑不了了,總能用一個和平的方法解決吧。”
李壑陵不想聽她打馬虎,打斷了她的話:“沒有方法,最和平的方法就是你老老實實做峴王妃。”
沈雪環雲裡霧裡,十分不解:“李壑陵,你非要娶我,是不是就想找回這個面子?”
男人額頭青筋一跳,突如其來的頭疼激的他眼前一黑,險些摔回座位上。
“你把本王當成什麼人了?沒長大的孩子嗎?”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娶我?”她困惑不已,“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你是主帥,我是你的兵,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做什麼都行,軍令比婚約更忠誠不是嗎?”
“莫非你打算做一輩子男人?”
“有問題嗎?十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她更困惑了。
“你最好真是這麼想的。”他抬眼,烏黑狹長的眸在陰影裡閃著碎光。
“記住,本王得不到的東西,寧可毀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