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太狠。
莊毅遠遠看著,嚥了口唾沫。都說大理寺寺獄審人黑,但那只是關起門來審特殊犯人的。哪能像這個督察一樣,當街就要把人給拆了。
剛才還能說兩個字的螞蚱,現在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他翻著白眼癱在地上,連喘氣都變得艱難。
“我數三個數,斷骨的速度會加快,鎖骨怎麼樣?”
螞蚱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嗚咽,沒人明白他在罵什麼,但是這套流程沈雪環見得多,一聽就懂。
“沒人來救你。剛剛要不是老子給你擋一下,毒針就會射進你腦子裡。你丫從一開始就是棄子。”
其他人離得遠,什麼也看不到,但只聽到螞蚱慘叫聲一陣比一陣嘶啞,到最後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變成小狗一樣的嗚咽。
抓住犯人當場刑審這種事,大理寺的人只聽說過,還沒見過,面面相覷頓在原地。
不知道秦大人這是從哪請來的活閻王,年紀不大脾氣大,出手狠辣至極。
洪寶珊聽著遠處的慘叫,抖得像篩糠,她算是徹底明白過來,這位之前打打砸砸全是作戲罷了,幸虧自己沒有去觸他的黴頭。
她摸摸突突直跳的心口,小心地問陳北風:“督察大人,年紀不大吧?”
“一看就不大,十三四吧。”
話音未落,沈雪環踩著虎步,大馬金刀從遠處走來,黑紗長衫能遮住血跡,卻遮不住她滿身血腥味,雙手全是血漬粘稠,握著的東西幾乎看不出是把匕首。
“他招了,你們在這等人過來,我親自去拿人。”
“等人?誰要來?”
陳北風顫巍巍替他整理衣衫,洪寶珊趁機遞去一條手帕,沈雪環拿著胡亂擦了擦手上的血。
“不知道,反正這麼大動靜,總有睡不著的人。”
說完她挑了把刀,原地一躍翻出院牆,幾個起落消失在黑夜裡。
果不其然,她衣角剛消失,一大隊人馬帶火把圍了大寶華寺。
領頭人穿戎裝甲衣,騎著軍馬在前開道,銀甲分開兩邊,一道威儀身影策馬長驅直入。
李壑陵精緻的面龐凍若冰川,烏黑的瞳冷冽危險,身上的黑金海紋袍獵獵生風。
他脊背挺直,長髮如水攏在背上,清冷如仙。
所有人齊齊叩拜呼道:“參見峴王殿下。”
李壑陵一眼掃過在場所有人,所視之處遍地生寒。
空氣裡,血腥味濃重,他轉頭朝黑暗望去,螞蚱身軀殘破地蜷在草地上,血淋淋一團看不出人樣。
“動刑了?”他冷冷吐出三個字。
陳北風聽這話音不對,嚇得膽都在顫抖,硬著頭皮說:“回稟王爺,刑部有位督察大人剛剛……”
他試圖給沈雪環動刑逼供的行為,找到一個合適的說辭,但是越急越想不出來。
李壑陵沒耐心聽他編,自己打馬過去看,他看到螞蚱悽慘的形狀後,眼皮倏忽一跳。
這步驟他太熟悉了。
犯人跪下後,先卸牙關,再穿腮挑筋,這是軍隊審細作用的法子,兩手下去細作就無法咬舌服毒了。
看來那人已經問出了想要的資訊。
“行刑的是誰?”他看向陳北風,十分好奇朝中居然還有此等人物。
“回王爺,是刑部臨時調來的督察,薛歡。”
薛歡?是那個人嗎?
不久前他讓烏金探查的那名少年就叫薛歡,說是秦知頤的遠房表弟,會些拳腳功夫,可為什麼他連軍中審細作的手法都知道,還用的如此嫻熟?
北大營沒有這號人物,他該是南大營的。
但他膽識和手段都不錯,如果在南大營,為什麼京城不曾聽說過?
他目光一冷,南周最近蠢蠢欲動,這人身份可疑,恐怕和搶走玉佩的女賊都是南周細作。
想到那天,他不自覺握緊拳頭。
那個女人最好祈禱這輩子都不會被抓到,他有上百種方法讓人生不如死!
“薛歡人呢,本王要見他。”
陳北風抱拳:“他說,他要自己去抓人。”
李壑陵皺眉:“這麼急?”
今夜既已經打了草,必然會驚動蛇,如果不趕時間抓人,只會給對方處理掉證據的時間。
眼下是搶先機的關鍵時刻,她當場逼供,當晚拿人,都是最正確的決定。
李壑陵點點頭,這小子,有點東西。
“你們在此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