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環突然轉身，冷不防和那人對視一處，李壑陵就站在月下，玄色衣袍泛著緞黑顏色。

“王爺跟著我幹嘛？”她眨眨眼，肯定這個人沒安什麼好心。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李壑陵上下掃了她一眼，矜貴中帶著戲謔。

沈雪環被她打量的渾身不自在，緊了緊身上的斗篷：“王爺幫忙臣女當然感激不盡，改日臣女親自登門道謝。”

“只是道謝嗎？”李壑陵微微蹙眉。

“王爺還想要什麼？”

“本王想要什麼，二小姐應該知道才對。”他挑眉一笑，意味深長掃在她身上，像獵人打量獵物。

沈雪環恨不得把他眼珠摳出來。

“星月正好，王爺若要賞月請自便，臣女要回去休息了。”她轉身繼續走自己的路。

誰知手上一緊，隔著衣料感覺腕上一熱，她原地轉了一圈又回到李壑陵跟前。

“本王會吃人嗎？怎麼總讓二小姐避如蛇蠍？”

他溫熱的氣息貼在耳邊，似夜魅妖魔，蠱動著人心裡最原始的慾望。

“還是二小姐擔心會喜歡上本王？”

低沉喑啞的嗓音，帶著旖旎，像剛從帳中起身，還沒整理好情慾。

沈雪環摸摸耳朵，有些發燙，心緒也莫名煩躁起來，恨不得把李壑陵吊起來打三天。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請王爺自重。”她抽了抽手，拔不出來，又踩他兩腳，也沒反應。

她越動，李壑陵反而捏越緊：“沈二小姐的意思是，本王得先跟你有點什麼才行嗎？”

“雖然這個要求很奇怪，但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本王也能答應。”

說話間，他欺身靠近，高大身影當頭罩下，沈雪環慌亂間退了兩步。

“你別亂來！”

鵝卵石的路不好走，她差點摔個跟頭。好在李壑陵早有準備，一把將她拉回懷裡。

鼻樑結結實實磕在他胸膛上，沈雪環疼的眼眶一酸。

“王爺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戲弄別人有意思嗎？”

她捂著鼻子，罵人的話差一點就飆了出來，這人怎麼跟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

“二小姐莫怪，本王剛才看了出好戲，想跟二小姐分享分享。”

他取出一隻藥瓶晃了晃。

沈雪環一愣，立刻摸自己的衣袖，摸完又摸腰帶，摸了一圈什麼也沒有，她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四目相對的兩個人，一個似笑非笑，一個臉色沉黑。

吹過一陣涼風，撫開兩人披散的長髮，藉著風口，隱隱傳來茶花香氣。

月下對峙的兩個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白，誰都沒有動，但空氣中卻能感受到無形衝擊。

好得很。

沈雪環薄唇緊抿，沒想到這麼關鍵的東西會落進李壑陵手裡，原來早就知道姚婉寧的事是她在暗地裡搞鬼。

這藥瓶裡是蠱，無色無味，但能引發姚婉寧體內的蠱氣，蠱氣一激發，她就會迷失心智，把所作所為全說出來。

沈雪環進東苑時就悄悄開啟了瓶口，事後合上塞進了內袖，早知道會丟就交給遊素綿保管了。

“十分不巧，這東西讓本王撿到了。”他微微一笑，“在床上撿的。”

最後一句說的曖昧，似在刻意強調。

沈雪環看著他，不自覺捏了捏手指，似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沉默片刻，忽然也笑了出來。

“王爺拿著這麼關鍵的東西，卻在勤政殿上維護我，莫非對我另有所圖？”

帶著淡淡嘲弄，她迎風走了兩步。

“王爺別忘了，我們退婚了，您親手遞的婚書。如今再出爾反爾，峴王府威信何存呢？”

“呵。”

沒想到，他反而笑了出來，十分不屑。

“跟你比起來，王府的聲譽不算什麼。蠱可以給你，但你得親口告訴本王，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要娶我？也太兒戲了吧。”

她氣極反笑，要是京中紈絝子弟說這些話，她還能一笑了之，而堂堂峴王說這種話，倒讓人不寒而慄了，因為他肯定不會無利早起。

“那是本王的事，你只管選擇說與不說。”他側頭，鼻樑在臉上投下深深陰影。

“我若不說呢？”沈雪環擰眉。

他似乎是意料之中，扯出一抹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