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聽他那番話,她以為他是想威脅蔣玉瀾拿到手稿,但李昭棠現在毫不猶豫直奔書房,他又沒有鑰匙去了也打不開門,他想做什麼?
“誰在那!”
遠處,守衛發出一聲呵斥,李昭棠走得太快,好似要被發現。無奈之下,沈雪環拿出一隻竹哨,在外院吹了個鳥叫,護院將信將疑,循著聲音往外走。
她一步一吹哨,把護衛引出大院,等擺脫巡邏隊時,周遭已經沒了李昭棠的身影。
這時,一道黑影沿著圍牆匆匆跑過,沈雪環以為是李昭棠,緊跟其後跟上,誰料黑影居然是個女人,在蔣府熟門熟路藏匿,七拐八拐後進了蔣玉瀾的院子。
猶豫再三,沈雪環還是跟著她進去了。
屋裡熄著燈,下人房裡有個丫鬟正在睡覺,繞過下人進到屋裡,她以為會遇到那個黑影,結果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沒有黑影,也沒有蔣玉瀾,安靜的連活人的呼吸都聽不到。
就算那個黑影就是蔣玉瀾,這大半夜的,好好一個閨閣小姐能跑到哪去?
她開啟衣櫃,除了衣服什麼也沒有,衣櫃塞的滿滿當當,都是蔣玉瀾喜歡的水粉水紅,其中還有幾件扎眼的灰白粗布衫子。
再看梳妝檯,鏡面都落了些灰,名貴的首飾散亂放著,最貴的是金鑲玉的鳳釵,最便宜的是幾根木簪,毫無價值可言。
“她這什麼審美?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
忽然,她視線落在那幾根木簪上,簪上隱約有幾個指印,似乎是拿過什麼粉狀的東西。
但肯定不是女人用的淺色水粉,這粉研的粗,上不得臉皮。
她捻起來聞了聞,眼神突然凝重,蔣玉瀾為什麼會用這種東西?
就在這時,空氣裡突然瀰漫一股煙燻氣,沈雪環回頭一看,窗外映出火光,焦紅色火苗一步一升高,漸漸席捲半個天空。
“不好!”
她連忙衝出房間,跑出來才發現,火併沒起在這個院子裡,而是在隔壁蔣家書房。
靠近火海,隱隱能聞到焦油味,怪不得火勢會起的這麼迅猛。下人們趕著起來滅火,可火勢太大,寥寥幾桶水毫無作用。
蔣夫人什麼都不顧就要往火裡衝,下人連忙攔住她,她痛苦地癱坐在地上,手稿對她來說比命還重要,一把火,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全都付之一炬!
沈雪環藏在暗處,手臂突然被人抓住。
“走。”那人低聲說了一句,帶著她翻牆出了蔣家。
夜風獵獵,他身上還留著焦油味道,兩個人不知跑了多久,她忽然甩開他的手。
“殿下不解釋一下嗎?”
李昭棠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你為什麼跟蹤本王?”
她怔了怔,脫口說道:“王爺今天很不對勁,我害怕你……”
話還沒說完,她落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男人熾熱的氣息呼在她頭頂,恨不得把她揉進血肉裡。
“抱歉,讓你擔心了。”
沈雪環忍不住皺眉:“這是怎麼了?”
“此地不宜久留,跟本王先走。”他臉色凝重,“今晚不太平,一定不要出門走動。”
本以為他們會回布莊,沒想到李昭棠居然把她送到了姚江縣衙。
今日縣衙與往日大不相同,已近深夜,衙役們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燈火照亮了裡外四層院落。
“參見瑞王殿下!”
“起吧。”
頂著所有人探究的目光,沈雪環跟在他身後,一步步踏上臺階,這裡連空氣都帶著緊張,好像會有大事發生。
登聞鼓前,姚江縣令劉寰,近五十年紀,一身官袍穿的清風道骨,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他走到跟前來行了一禮:“臣隆豐三年進士,姚江縣令劉寰,參見瑞王殿下。”
李昭棠抬抬手:“劉大人平身,本王尚有要事,將此人暫放衙門,照顧好她。”
“臣明白。”劉寰拱手,深深做了一禮。
從蔣府這把火開始,姚江變了天,火光燃起燼灰飄向上空,像一個個漂泊的魂魄,最終碎成灰土消失無蹤。
這一夜,甲聲沉沉,馬匹嘶鳴,窗外匆忙的腳步聲從未間斷,通報聲定期回傳,人們的緊張肉眼可見。
一更,山雨欲來的沉靜。
二更,疾步不停,馬蹄聲聲嘶鳴。
三更,人影憧憧,進出愈加頻繁,號令聲逐漸擴大。
天將亮時,外頭傳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