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怎麼還有來言有去語的?沈雪環甩甩頭,想起李壑陵就煩,聽到這人自大的話就更煩了。
“我管你什麼……”東西。
最後兩字堪堪說出來,她硬是嚥了回去。
現在站的近,甲板上又有火光昏昏照著,她身邊的男人模樣一覽無餘。
寬闊的肩背,穿了一身黑紅相間的勁裝,那是順天船員的衣服,普通人穿五大三粗,偏襯得他腰身修長。
男人薄唇微微上翹,似笑非笑,鼻樑高挺,投下一個漂亮的陰影,再往上是一雙狹長有型的鳳眸,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戲謔。
往常被宮侍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長髮,今日多了一綹短搭在額前,平白多了幾分妖嬈,但突出的喉結證明他真是個男人。
就算沒穿宮裝,他身上仍有皇室的威壓,矜貴高傲才是本質,那張臉不管多誘人都是騙人的。
“!!”
沈雪環突然瞪大眼睛,怎麼看著看著就盯著臉跑了?關鍵不是他為什麼在這嗎?!
不不不,更關鍵的是她現在毫無偽裝啊。
見她終於反應過來,男人忍住眼底笑意,預判似的伸出手,正好攔住低頭要溜的某個人。
“跑什麼?”
他低頭說道:“你不是挺能的嗎?女扮男裝,欺瞞朝廷,搶本王的東西,砍本王的腦袋,還幾次三番下藥,犯事的時候膽子挺大的,這會怎麼反而要跑了?”
短短几句話嘲諷拉滿,沈雪環臉上一僵,
想不到這人心眼這麼小,他是沒事做了嗎?軍營不管,政務不管,南周不管,到處跟她計較這些有的沒有,她膽子是大是小是圓是扁很重要嗎?
她就算長成三頭六臂七口八目,北澧也不會因為她動搖國本吧。
用南疆一個小部落的話形容,就是吔屎啊雷!!
“之前那些事都是誤會,殿下要是心裡過意不去,我給您道個歉,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兩邊不摻和皆大歡喜。”
她做了個一拍兩散的動作,目光爍爍盯著他。
“皆大歡喜?本王可不這麼認為。”他眯了眯眼睛,“你對本王不敬暫且不提,女扮男裝混入軍營,又混進朝廷,多次勾結南周細作,殺人證滅口,這些事總得有個說法吧,你讓本王怎麼跟百官解釋?你讓南疆大營以後臉面往哪放?”
最後一句如醍醐灌頂,沈雪環腦子一激靈,差點忘了父親也牽連在其中。
她雖然跟遊素綿有來往,但身正不怕影子斜,日後總有機會能證明她所作所為都與南周無關,可唯獨從軍這件事。
她若認了,南疆大營少不了會被彈劾成“沈家天下”,一手遮天。父親早就被朝中敵對陰陽怪氣扣過“南疆王”的帽子,這一頂扣一頂,恐怕他還沒到京城,奏摺就堆滿龍書案了。
沈家一門忠君愛國,保國衛疆多年毫無怨言,如果被奏成了欺君逆反,也太折辱人了。
想到這,沈雪環冷了眸子,斂神攏袖朝他做了個福禮。
“王爺說笑了,奴家幾時做過欺瞞朝廷的事?您想找茬可認錯人了。”
高大的男人身形一頓,有種被耍的感覺,但找了許久的人就活生生站在眼前,就算他有一肚子火,衝著這人也發不出來。
“那日大理寺,本王說的都是氣話。你跟遊素綿一走了之,可想過本王留在中間該如何跟眾人解釋?”
沈雪環搖頭:“奴家沒去過大理寺,王爺到底想說什麼?”
李壑陵氣極反笑,捏著她下巴逼她看著自己:“頂著這張跟薛歡一模一樣的臉,說出這種話,你自己信嗎?”
“我是誰我自己不知道嗎?王爺說的人我從未聽過。”她撇開他,抬腳往船艙深處走去。
“又想走?”
身後一陣風聲,李壑陵抓住了她胳膊:“本王今日難得有心情哄女人開心,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只一點,別再玩失蹤就行。”
沈雪環白了他一眼:“我要跑,王爺追得上?”
“從京城到姚江,本王都能追上,其他地方自然不在話下,所以你最好乖一點,別做無意義的事。”他勾起一邊唇角,似是在笑,隱約又看不出笑意。
“那可巧了,我這輩子最學不會的一件事就是乖。”
她話沒說完,手腕突然被抓住,回頭就看到李壑陵凝重的皺起眉。
“你敢再跑一次試試。”他一雙眼在黑暗裡只看得見散碎光斑,四周安靜的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