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兩個丫鬟呵斥道:“你們倆就等著被趕出去吧!”
說罷,楊管事便抬腳走了出去。他得趕緊叫兩個人過來收拾收拾。
知夏同晚秋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無措。她們也沒想到,這狗的膽子竟然大成這樣。
完了,這回她們當真是完了。桌上那冊子已經面目全非了,即便桌子能收拾得回來,這冊子也不能恢復原樣。想也知道,國公爺回來之後會有多震怒。
一瞬間,兩人心裡都瀰漫著無盡的絕望。
沈元娘毫無所覺,還是一副氣嘟嘟的樣子,她方才將桌上能禍害的書都禍害了一篇,挨個給它們印上了梅花印。就連桌面她都沒當過,踹翻了硯臺後,將桌面上弄得到處都是墨汁。鬧了一番過後,她自己也沒交的好倒哪裡去,身上、爪子上沾滿了墨汁不說,就連臉上也變得黑乎乎的,從一隻灰毛狗變成了花毛狗。
樣子挺可笑,只是不論是知夏還是晚秋,這會兒都笑不出來。
沈元娘獨自生了一會氣,她這火氣來的快散得也快,沒多久便平靜了下來,朝著晚她們張開了爪子求抱——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晚秋木著臉,神色恍惚地地將奶狗抱在懷裡,同知夏出了門。
兩人回了外堂,將沈元娘放在原先的狗窩裡。
沈元娘進窩之後,便發現自己不大適合回窩。她身上還髒著呢,最重要的是,爪子上的墨汁還沒有幹,走在地上一下一個梅花印。沈元娘依然覺得挺有趣,噠噠地走動了幾下,回頭看過去的時候,滿地都是她的爪印。
真是好看。
沈元娘興沖沖地扯著知夏的袖子,讓她看看自己的成果。
瞧著這奶狗還是這般沒心沒肺的樣子,知夏頓時沒忍住,捂著眼睛哭了出來:“這回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晚秋聽聞,臉上也劃過一絲悲涼。
早知道這狗這麼會惹事,當初她們是絕對不會應下這差事的。即便當個灑掃丫鬟,也強過丟了性命。
如今,卻是悔之晚矣,她們會不會死?可即便不死,這衛國公府怕也是待不下去了吧。
兩個丫鬟都惶惶不安。
沈元娘愣愣地看著這兩人。她不明白,自己不過是鬧了一下楚慎的書房,怎麼就害死她們了。還有,這不是還沒死嗎,哭什麼?
沈元娘訕訕地收回爪子,也沒再炫耀自己的傑作了。
這一整日,東院的氣氛都有些微妙。
楚慎一直不見人影,知道晚間下了職,打從上房用了晚膳才回了東院。
楊管事頂著壓力,將今兒沈元娘鬧出的事兒同楚慎說了一遍。
楚慎聞言,臉上卻瞧不出喜怒,只抬腳進了書房。
被沈元娘禍害的書房如今已經收拾地差不多了,只是那冊子卻不能變回去。楚慎走到桌案前,開啟了冊子翻了幾頁。
一頁一頁,都被塗滿了狗爪印。
楚慎臉色沉了下來,可等翻到最後一頁時,目光忽然定住——最後一頁,赫然畫著一個黑色的叉。
楚慎盯著那大大的叉字,目光漸漸幽深。
沈元娘尚不知道楚慎因為那個黑色的叉叉又想到了什麼,她這一整日都被迫面對知夏晚秋兩張天都要塌了的臉。看得多了,沈元娘也有些被影響了。
她甚至在想,自己這回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萬一楚慎真的要讓知夏她們死怎麼辦?
雖出身長公主府,可沈元娘從小到大都沒沾過人命。然而知夏兩人的表現讓沈元娘覺得,在楚慎面前,人命或許真如草芥一般。
片刻後,楚慎走了進來。
知夏兩人瞬間跪到了地上。
沈元娘盯著楚慎,又看了看知夏晚秋,眼神瑟縮了一下,心裡有些虛。
楚慎只看了兩個丫鬟一眼,便朝旁邊道:“帶下去。”
知夏兩人頓時被嚇得連哭都不敢哭了,只連連哀叫著饒命。
沈元娘被她們叫得有些慌,也沒想到楚慎竟然真這樣冷血。這兩個丫鬟若是真死了,她豈不是也成了兇手?
沈元娘想著便將自己給嚇住了,趕緊跑到楚慎身邊,扯了兩下他的袍子。
楚慎低頭,看著腳底下心虛不已的奶狗,眼中劃過一絲興味。
沈元娘毫無所覺,她正跟楚慎打著商量:“汪汪汪汪汪……”
放了她們,不行嗎?
一連串的狗語,楚慎略想了一下,便知道了她的意思:“讓我放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