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想什麼,譬如眼下。睡狗窩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嗎?寧願睡狗窩也不願意去床上睡?
楚慎走了過去,複雜地看著她:“今晚上就睡在這兒?”
沈元娘哼了一聲,她愛睡哪兒就睡哪兒,楚慎管不著。
“以後都不在床上睡了?”
不睡了,沈元娘才不肯叫他佔便宜。都已經被她休了的人,是沒有資格跟她一起睡的。
楚慎抱著胳膊,睨了她一眼:“也好,我原本還怕你害怕,如今看來你還挺喜歡這狗窩的。”
沈元娘悄悄豎起了耳朵,害怕什麼?
楚慎嘴角一勾:“想來你也知道。衛國公府從來就不太平,那些探子刺客為了竊取府裡的機密,也是無所不為。”
不,她可是一點兒都不知道這個。沈元娘疑惑了,楚慎跟她說這個幹什麼?
“不過,衛國公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探子被發現了之後,都是被就地解決了,一劍身亡,再不會讓他們活著踏出這間屋子。”
沈元娘聽得心裡發毛,這間屋子……是她想的這間嗎?
楚慎蹲下身子,彷彿已經看成了沈元孃的心思:“就是這間正堂。”
他指了指狗窩的後頭:“我幼年的時候,親眼看到有個人被砍掉了腦袋,血濺了一地,剛好撒到這個櫃子上。”
沈元娘僵硬地轉過腦袋,覷了一眼身後暗紅色的櫃子。
堂內光線昏暗,平日裡瞧著再正常不過的顏色,如今卻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團血,讓人毛骨悚然。
這櫃子,不會是血染上去的吧?
“看到了嗎,上面還有血呢。”楚慎的聲音近在耳畔。
沈元娘心裡的恐懼被放大到極致。櫃子上,真的有血嗎?
“不過這個已經是陳年往事了,即便是有什麼鬼魂,想來也已經到了轉世投胎的時候,不必擔心。”他又摸了一把沈元孃的腦袋,狀似安撫,“那今兒晚上你就好好待在這兒,我先回去了。”
不要!
沈元娘立馬抱緊了楚慎的腿,嚇得順著他的腿往上躥。
太嚇人了,她不要待在這兒,以後都不要了。面子哪兒有小命重要,為了保命,跟楚慎睡一張床又算什麼?反正不清白也是楚慎不清白。
楚慎低頭,忽然笑了一聲。
嗯,真乖。
因為楚慎那個混蛋的話,以至於沈元娘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可勁兒地做著噩夢,夢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那個櫃子前,血流成河,死相慘烈。
沈元娘被嚇慘了,在睡夢中也是死死地扯著楚慎的袖子,生怕楚慎將她給落下了。
她也不想想,殷實如衛國公府,倘若那櫃子真的沾了血,又怎麼可能還會放在正堂上,還一放便放那麼多年。更不想那探子若真有本事能進衛國公府的正堂,興許楚慎早就沒了命,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毫髮無傷地站在她跟前。
沈元娘想不到這些。故而,她也只有被騙的份。
第二日,楚慎依舊起得極早,且在沈元娘醒來之前便已經離開。
沈元娘依舊被熱得躁意上頭,她吐著舌頭,從被子裡面鑽出來。心中對楚慎的埋怨又深了一層。
這人該不會是存心跟她作對吧,她一隻狗,蓋什麼被子?
沈元娘覺得自己有必要和楚慎說一說了,可是想到被楚慎收回去的那些字跡,沈元娘又磨了磨牙。不行,她不會再讓楚慎笑話她。
看著空蕩蕩的床榻,沈元孃的狗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深思。她怎麼覺得,最近楚慎起得越來越早了,且回來的還越來越晚,便是沐休也待在書房裡頭,不知道在幹什麼。
別是在籌謀什麼壞事兒吧?
沈元娘只想了一會兒,便搖著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甩開。她才不關心楚慎要做什麼壞事呢,只要不是對付她,做什麼壞事她都不管。
屋子裡頭沒人,沈元娘嚎了一嗓子,外頭的晚秋知夏便趕緊走了進來將她抱下床去。
沈元娘腿上的傷還沒好,那個賊老大下手頗重,當時她的腿是被打斷了的,雖說這些日子恢復得還行,可沈元娘還是不大敢折騰自己的腿。
她被晚秋抱去了正堂。
沈元娘原想先吃早飯,無意中瞥到昨晚的狗窩後面的櫃子,立馬後怕地揪緊晚秋的衣裳,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
晚秋循著沈元孃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頭擺放這一個櫃子。
“怎麼了,是要去那邊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