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櫃子上的每個水杯都貼著名字,又沒有備用的一次性水杯,我便從窗臺上洗淨的保溫桶裡取了一隻碗出來,倒了碗熱氣騰騰的水,遞給雪漫爸,“大叔,您喝口水再慢慢說。”
雪漫爸雙手顫抖的捧著熱水碗,繚繞的白霧後面,是他努力想掩蓋的傷心和難堪。可是當面對雪漫的時候,卻呲著牙呵呵笑起來,“謝謝你啊閨女,謝謝啊。你這還病著呢,你忙你的,俺這喝口水也走了,買的是下午的火車票,俺去車站等,車站離這裡遠著呢,俺得早點往過去走。”肚子在這時卻咕咕叫了一下。雪漫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俺這早上吃了饅頭鹹菜,這是走了一早上路,餓了,沒事兒,等會兒去了火車站,俺自己買點刀削麵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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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雪漫拉來她爸跟前,“雪漫,你陪你爸說說話,我去找個地方給你爸下點雞蛋麵,不能讓你爸餓著肚子走。”
“我的事不用你管。”雪漫還在賭我的氣,她嘟著嘴,掙開我的手,氣呼呼的說。
雪漫爸忙扯扯雪漫,“雪漫,不能這樣跟人說話。”又連忙對我說:“閨女,不用整飯,你忙你的,俺肚不餓,今天就夠麻煩你的了。”
我對雪漫父親微微笑一笑,“沒事的大叔,你先和雪漫說話,我很快回來。”我提著保溫桶下了住院部宿舍樓。先到住院部後面的小賣部買了點面、兩個雞蛋,一些餅和牛肉乾,可以帶著火車上吃。又來到住院部食堂,找到一個正在切菜的大師傅,大師傅認識我的,我有時候散步會散步到這裡,聽他們講一些飲食故事。
當我再回到雪漫宿舍的時候,雪漫爸已經離開了,只剩下雪漫一個人眼淚汪汪的坐在床上。
“雪漫,你呀你,你這樣對你爸,你以後會後悔的。”說完,我就提著保溫桶和一袋吃的追了出去。在急診樓前的雕塑旁,終於追上了雪漫爸,我拉住他的胳膊,一邊把吃的和保溫桶往他懷裡塞,一邊說:“大叔,這個保溫桶您帶著,這裡面是雞蛋麵,食堂師傅給了些炒肉,都在裡面。這是些吃的,是雪漫給您帶在火車上吃的。”
雪漫爸推讓了一番,終於收下,滿眼含淚的望著我,反覆道謝,顫顫歪歪的轉身向醫院大門口挪去。那個落寞的父親的背影搖搖欲墜,放佛隨時都會被大包小包壓垮。
我望著這個背影,好想我爸。
這個世上的見面,都是見一面少一面,雪漫多像年少時的我,以為來日方長,可是有很多事是不能等待的,尤其是孝順。
白色的陽光下,擁擠的人海里,我一個人遊魂一樣的遊蕩在街邊,在一個名叫至死不渝巴黎婚紗店櫥窗前停下腳步。櫥窗裡的每一款婚紗都有一個幸福的名字,其中一款純白色的掛脖婚紗,長長的拖裙上,點綴著小小的白色的雛菊花,令我著迷。這款婚紗的名字,叫做:至死不渝。
我望著它,想象著穿在身上的樣子,腳下穿一雙銀白色的高跟鞋,頭戴公主冠,頭髮挽在腦後,無名指戴上一枚結婚戒指。衛辰牽著我的手,我們光著腳奔跑在白色的沙灘上,藍色的海水輕輕拍打我的腳面,衛辰不時回頭朝我微笑,金色的陽光從他的頭頂灑下來,他的笑容比月光美好。
“先生?先生?”忽然,五個手指在我面前晃,驚醒了我的白日夢。
一個高挑精幹的婚紗店接待員,正在衝我微笑,“女士,您在這裡站了好久了,是給您自己挑選婚紗嗎?呵,您真幸福。”又循著我沉迷的目光,介紹起那款名為至死不渝的婚紗,“女士,您的眼光真好,這款名為至死不渝的婚紗,是我們至死不渝巴黎婚紗店的法國籍總設計師,今年冬天設計的一款奪冠婚紗,這款婚紗剛剛在巴黎婚紗設計大賽上奪得冠軍。這款婚紗,非常符合您的氣質,如果您喜歡,可以進來試一試。”
“謝謝。”我跟隨接待員走進婚紗店,穿上婚紗,站在大落地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女接待員笑眯眯的說:“這款婚紗簡直就像是給您量身定製的,真的太唯美了。”
然後,她又說:“這款婚紗可以租也可以買,您是要租呢還是買呢?如果您需要回去跟您的未婚夫商量一下,您可以先預付一些訂金,我們就把這款婚紗給您留著。”
“不好意思,我需要回去商量一下。”我撒了謊,匆匆換下那身婚紗,走出婚紗店,又走過兩個紅綠燈,拐進柳巷那條街,在商場一樓樓梯下的十字繡鋪,挑選了幾幅大的十字繡。商場里人多的讓我的胸口憋悶,我走出商場,先大大的深呼吸了幾口氣,便往回返,身後突然嘈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