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南的神色,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否則阿南不會不敲門就冒冒失失的闖進來。
衛辰起身走到門口開啟門,阿南低聲說:“一切都已辦妥,半個小時後開始。”同時阿南把一個很精緻的扁方盒子和一個鞋盒子交給衛辰。
“小懶豬,起床吧,一會兒陪我去開個會。”衛辰捏捏我的臉,說。
“我?去參加你們的會?”我有些發懵。
“哎呀,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沒女秘書陪同吧?”衛辰把我從病床上推起來,下巴指指桌子上的兩個盒子,“我的女秘書總不能穿著一身素淨的病服去開會吧?待會兒把那個換上。”我怎麼突然就成了衛辰的女秘書?這個會議有這麼重要嗎?或是,衛辰要帶我去見什麼重要的人?“發什麼愣呢?快去快去快去啦,慢慢收拾,遲到一點也沒關係的。”衛辰把我推進衛生間去,把兩個盒子給我送進來。
洗了臉,我換上衛辰給我準備的精幹的藕粉色夾棉套裝,我看著鏡子裡紙片一般的我自己的身體,和“一馬平川”的胸部,這樣的我,怎樣打扮都缺少一點女人婀娜的美啊,我的自信心馬上流失了。衛辰在外面叫我,我把門反鎖上,把自己反鎖在衛生間裡。十根手指炸開插進蓬亂的頭髮裡,心煩意亂的揉著自己的頭髮。這個鬼樣子的我,怎麼配得上那樣美好的衛辰?
“小懶豬,收拾好了沒有?我們該出發啦。”衛辰在衛生間門外喊。
我靠著門蹲在地上,低聲說:“衛辰哥,我突然想起來待會兒還有點別的事情要去辦,不能充當你的臨時女秘書,陪你去參加你的會議了。快八點半了,你快走吧。”
可能衛辰聽出我聲音不對勁,敲著衛生間的門,對我說:“珊珊?你怎麼了?”
“呵,我沒事的衛辰哥,我沒事的,你別遲到了,你快先走吧。”
“珊珊,你開啟門好不好?”衛辰不放棄。
“衛辰哥,我求你了,你快走吧,我,我,我不想去參加什麼會議,我這個樣子,只會給你丟人。你別理我,你快走吧,衛辰哥,我求求你了。”我哀求。是啊,這個樣子的我站在衛辰的身邊,是多麼的煞風景。衛辰是一道燦若春畫的風景,而我只是枯樹昏鴉。算了,算了,我不要去參加什麼會議,我不要去自取其辱。這讓我感覺到太沒有安全感了,躲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藏在這個窄窄的世界,才讓我有安全感。
“傻瓜,你永遠是我眼中最美的女子,我的眼裡除了你,再沒有別的人。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給自己走出陰霾的勇氣和自信,有我呢,所以你什麼都不用害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陪著你。”
相信自己?我含背低頭看看我自己這扁平的身體,我該怎樣相信自己。我忽然想起一句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已經失去了自信的資本啊。這霧霾裹挾著我,我忽然看不清了我自己。
門外阿南又在提醒衛辰,“時間已經到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我換下那身夾棉套裝,又換上套子一樣寬大的病服,把自己藏在這套子裡。鏡子裡這個樣子的我自己,讓我想起了裝在套子裡的人。我和他現在沒什麼區別,我們都是為了逃避現實,躲起來,保護可憐的自尊心的可憐蟲。這樣,我們才能獲得一點點的安全感。
我開啟衛生間的門,把套裝放回到桌子上,“那個,衛辰哥,我剛才呢就是逗你的,其實是我最不喜歡參加什麼會議了,太死板了,一個一個坐在黑色的皮椅子裡,跟木偶一樣。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嗎?我天生就不愛受管束,喜歡自由自在的。我再也不想被束縛了。你明白我的,哈?那你就快走吧,你現在已經遲到了啦。”我把衛辰往病房門外推去。
在病房門口,剛被我推出去的衛辰,差點和樓道盡頭急匆匆推過來的一個輪子車撞了,推車的醫生大聲喊著,“讓一讓,讓一讓。”輪子車上躺著一個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渾身都在很痛苦的痙攣的女病人,三十七八歲的樣子,也像一張白色的紙片。大概是她的女兒一樣十三四歲的一個小姑娘跟一個滿臉黑胡茬的男人,跟著車子慌亂的跑著。小姑娘一邊哭一邊捉著她媽媽乾柴一樣的手,哭喊著,“媽媽,媽媽,你不可以有事的,你一定要挺過去呀,媽媽,朵朵不能沒有你的呀,媽媽……”
滿臉胡茬的男人也追著輪子車喊著,“老婆,老婆,你能聽見我跟朵朵的聲音嗎?你聽著,你不能有事,你也絕對不會有事的,我跟咱們的女兒都不能沒有你啊,你一定要挺住!”又對醫生慌亂的叫喊,臉已經變成了灰青色,“醫生,醫生,求求你們啦,你們一定要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