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天的話,讓年輕皇帝的心瞬間落了下來,他對眾人擺擺手:“聽永昌侯夫人的。”
禁衛軍們的手搭在弓弦上,弓弩被拉得緊繃如滿月,蓄勢待發。
只要那名女子敢越線一步,必定會被射成刺蝟!
學子們和京都百姓們早被護衛們攔了下來。
全場只看到女子,拔足狂奔到比武臺前。
她先是停到李茂成面前,對著呆若木雞的李茂成,掄起胳膊,狠狠甩了一巴掌。
隨即她重重地雙膝跪地,對著年輕皇帝哐哐連磕三個大響頭。
額頭迸濺的鮮血,浸染了白色的布,使得那個冤字也模糊起來。
“我有冤要伸!”
白衣婦人的聲音如杜鵑泣血,聽著叫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近衛軍們依舊沒有放下手裡的弓箭,只是略微放鬆了一些力道。
年輕皇帝清清嗓子,努力擠出一張笑臉,溫和道:“你若真是受了冤,我必定給你伸張!”
還沒等吳山長想好怎麼堵嘴,就見這個嘴笨的婦人,猶如被說書人附體,噼裡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我一告松山書院山長包庇學子!”
“我二告松山書院書生嚴復松,非法囚禁婦女。”
“我三告松山書院學子李茂成,冒名頂替,意圖換妻,有違倫常!”
“我四告大灣村李氏家族,縱容李茂成欺負孤兒寡母,奪取他人入學名額!”
說完,婦人舉起手對天發誓:“我所言,若有一絲虛假,甘受天打雷劈!”
現場安靜得掉針可聞,婦人的控訴藉助著大相國寺獨特的構造,傳遍了整個現場。
“難怪她要兵行險招!瞧瞧她都控告了些誰!”
“松山書院吳山長,學子,還有整個李氏家族,這女子是瘋了嗎?”
“誰家教出這樣的女郎?居然敢控告宗族!”
如果說,大周朝的天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那麼大周朝的地,就是無處不在的宗族勢力。
正所謂,法不到縣。
在縣級以下的行政管理區域,本質上就是宗族的勢力範圍。
他們有自己的法,自己的族規,自己的行刑人員,並且自發地維護這一套規則。
他們可以讓一個人一輩子也走不出那個山村,也可以藉著族規之名,使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
沒有宗族,就意味著連流民的身份都沒有。
所以挑釁宗族勢力,背叛自己的宗族,是比造反還要讓人難以接受和承受的。
藏在人群裡的靜娘,聽到婦人的這一番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她咬牙切齒:“是誰讓她控訴李氏宗族的?!是不是你們主子?!”
小丫鬟一頭霧水:“靜娘,她的話可是你一字一句教的。你可不要把鍋,亂扣到我們身上。”
靜娘嘔得只想吐血,自己這是又被人利用了!
比武臺旁,白衣婦人說得極其勾人情緒。
發現夫君做下錯事時,自己是如何不安。
得知夫君想要換妻時,自己是如何惶恐。
最後幾番掙扎,想要去李氏宗族舉報,卻被人看管起來。
當得知整個李氏宗族都在為李茂成保駕護航時,自己是如何滿心的絕望。
最後死裡逃生,決定破釜沉舟,找到松山書院,希望能得到幫助。
結果,被寄予全部希望和信任的吳山長和嚴復松,竟是道貌岸然之輩!不僅不處置李茂成,還把自己幽禁起來!
“竟然是這樣!這小娘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哎呀呀,松山書院竟然墮落至此!”
“這小娘子也真是的,不知道回孃家,找孃家撐腰嗎?!”
眾人議論紛紛,有同情的,也有恨鐵不成鋼的,更有人覺得無論如何,她也不應該狀告李氏宗族的。
維護宗族名聲,本就是宗族裡每個人應該做的。
作為被控訴人之一,吳生長撲通一下跪下來,大聲喊冤:“聖上明鑑,我從未見過這名女子!”
“胡說!我當日跪在嵩山書院門口,被學子請了進去,是你告訴我,你會處置李茂成!”
白衣婦人捨出一身剮,徹底豁出去了。
“可有人見到,我和你見過面?”吳山長不慌不忙地問道。
“嚴復松!”白衣婦人脫口而出。
作為被控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