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上門求親的媒婆,幾乎要把永昌侯府的門檻給踏破了,顧南夕乾脆大門一關,誰也不見!
“我會後悔?我後悔沒早把她們打出去!”顧南夕難得發一次火。
綠梅:“遲早要出嫁的。”
顧南夕橫眉冷對:“誰說的?她不願意出嫁,那就留在府中,招贅也好,養小白臉也罷,不比小小年紀就被別人家磋磨強?”
綠梅不敢吱聲,只能轉移話題:“主子,您最近是不是太冷落二郎了?要不,咱們去瞧瞧他去?”
蘇雲亭的院子開闊的很,並不似蘇玄明那樣綠植遍佈,也不像蘇雲煙那樣香氣淼淼。
相反,他最大的面積都讓給了一個比武場。
烈日炎炎,寬敞的比武場上直挺挺躺著一個人影,像死屍一樣,嚇了顧南夕一大跳。
等顧南夕帶著綠梅,小心翼翼地靠近,這才發現,那死屍竟然是自己的二兒子蘇雲亭!
顧南夕拍著胸脯,用腳尖輕踢蘇雲亭的大腿:“你做甚躺在這兒?快起來。”
閉目休息的蘇雲亭被踢醒,揉揉眼睛,見是顧南夕走過來,徑直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阿孃,你可終於想起我來了。”
顧南夕深知這兒子的德性,從來有話就不會好好說,故而也沒在意。
“你一個人躺在這裡作甚?小心著涼,身子骨本就不好,平時要多注意。”
蘇雲亭的臉垮下來了,語氣裡帶著哭腔。
“唉,我就知道,我身子骨不好,什麼也做不好,即便花了那麼多銀錢,僱了那麼多武林高手,也教不會我!”
顧南夕……這倒黴孩子怎麼了?
蘇雲亭耷拉著腦袋,腳步沉重:“黃娘子說我是朽木,就算練一百年,也練不出個樣兒了。”
顧南夕面無表情,心裡吐槽,這不廢話嗎?就這病殃殃的樣子,再練還能練出啥來?
嘴上卻說:“武的不行,咱們就走文的。”
蘇雲亭的脊背佝僂了幾分。
顧南夕和跟著蘇雲亭,走到比武場周邊的樹蔭下。
這裡有一方小石桌,兩個小圓凳。
綠梅拿出手巾在石凳表面上擦了擦,這才讓顧南夕坐了下來。
蘇雲亭則管不了那麼許多,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胳膊放在石桌上,整個人就像沒了骨頭似的,軟成一灘泥,無精打采的。
顧南夕瞧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到底為何對加入江湖一事如此執著?”
顧南夕也是奇了怪了,這蘇雲亭自小就長在永昌侯府,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身邊有三四個小廝伺候著。
為何他這般想不開要去江湖闖蕩?原主也沒曾虧待他,也沒事事管著他。
蘇雲亭抬起眼皮子,瞅一眼顧南夕,見她並不是在反問,眼神十分真誠。
蘇雲亭好似回到了那日的午後。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蘇雲亭從狗洞裡爬出去,滿身泥土,在京都晃盪。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群人歡呼著,大把的銀錢漫天飛向人群中間。
在陽光的照耀下,銅錢是那般耀眼。
這一幕,瞬間在蘇雲亭小小的心靈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蘇雲亭費盡力氣擠進人群中去,這才看見被眾人圍住的是一個老瞎子。
他滿臉絡腮鬍,頭髮亂糟糟的,一縷一縷糾纏在一起,衣衫破舊,到處打滿了補丁,但他姿態閒適地坐在河邊石頭上,嘴裡講出來的故事,很快就吸引了蘇雲亭的全部心神。
顧南夕好奇:“他講的是什麼故事?”
蘇雲一臉的回味,好似在心底已經把那個故事回憶了上千遍:“一名少年骨骼清奇,家境富裕,路過一老乞丐,賞了他幾兩銀子。沒想到,老乞丐知恩圖報,揪著他說,少年骨骼清奇,是學武奇才,願將絕世武功傳授給他!少年得了傳承,至此在江湖上,斬奸除惡,所向披靡,很快就成為了江湖武林盟主!”
顧南夕無語,古早的武俠小說。
“所以你是因為聽了這話本子,所以才一心想要去江湖闖蕩?”
蘇雲亭的嘴比鐵鍬還硬,不肯承認:“我哪裡是因為話本子?這話本子只是開啟了我的一扇門,讓我知曉還有江湖的存在,我分明是心懷天下,想要匡扶正義而已。”
若不是知道蘇雲亭的為人,顧南夕差點就信了。
“這志向確定不改了?”
“此志堅定如磐石,無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