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嘴張得能塞下雞蛋!
李大牛猛地回頭看向老頭,臉上的表情,混雜著不敢置信,驚喜,意外,懷疑以及後怕。
“玄明,雲亭,雲煙,你們快來跪下,拜見你們的外祖父。”
顧南夕朝蘇玄明等人招招手。
蘇雲亭的眼睛亮如天上繁星,恨不得化身為外祖父的腿部掛件,語氣裡滿是憧憬和敬佩:“原來外祖父,這些年,化作終南山下的尹正道了!”
說完,蘇雲亭嘩嘩拍掌,一副我已看穿一切的表情:“所以,您是去終南山下消滅尹志平,在暗地裡替我們掃清障礙了嗎?”
嗯?尹志平?障礙?
顧南夕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過了好一會,老頭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顧南夕,悲憤交加:“好你個顧南夕,你小時候只是有點一根筋。我叫你改一改,沒讓你矯枉過正!”
說完,老頭又點了點蘇雲亭,恨鐵不成鋼道:“你自己個往歪路上走也就罷了,怎麼還把這毛病傳給了你的兒女?”
蘇雲煙聞言,騰地站起身,攔在顧南夕面前,對老頭怒目而視:“就算你是外祖父,也不可以說我阿孃!我阿孃智冠大周,是一等一的才女!”
已經醒悟過來的顧南夕,尷尬地扯扯蘇雲煙的裙襬。
好閨女,快別說了!為娘剛才鬧了個大烏龍!
老頭吹鬍子瞪眼睛,指著蘇雲煙,深呼吸好幾口氣,這才控制住自己:“你娘把那根木頭樁子傳給你了?”
蘇雲煙一頭霧水,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十分真摯:“那倒沒有,只是給了我一本《廚神秘籍》。”
老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向一邊,生氣和開心交織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怪異。
“祖傳的秘籍?”
“當然。我阿孃也不會下廚啊。”
老頭的喉頭上下滾動幾下,不由地正襟危坐下來。
其實,這個爹爹,也不是不能認。
縱觀這一切的李大牛,看到老頭判若兩人的表現,不由地生出一個離譜的猜測……
就在一屋子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時,百川書院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了。
——
天還未亮,京都內從四面八方,開始陸陸續續地有官員或乘坐馬車,或騎驢,或步行,走至內城,沿著御街,向皇宮進發。
比官員們起得更早的是擺攤的小販們。
“熱乎乎的插肉面咧!吃完一碗,精神一整天!“
“包子!國子監的包子!聖上吃了,都說好!”
早市上,各色早餐熱氣騰騰,伴隨著小販們的吆喝聲,整條街道都瀰漫著食物的香氣。
叫飢腸轆轆的官員們為之頓足。
“蔣御史,您也來吃餛飩啊。”李郎中尋到個空座,招呼蔣御史坐下。
蔣御史端著滾燙的瓷婉,艱難得擠過人群,挨著李郎中坐下。
兩人呼哧呼哧,大口吃著,一時無言。
直到碗裡的餛飩吃掉大半,李郎中這才遲疑開口:“嗯,你家大郎,可曾去過,去過書院?”
李郎中的話,在喧囂的早市裡,叫人聽不真切。
“未曾。侯夫人說,縱使前邊有千難萬難,她孤身一人前往足矣。”
李郎中低下頭,只覺得面前這碗芳香撲鼻的餛飩,竟然讓人難以下嚥。
蔣御史從寬袖中掏出十文錢,放在木桌上,硬邦邦道:“侯夫人善解人意,心胸寬廣,並未將那些事放在心上。你莫要庸人自擾。”
見李郎中仍呆呆地坐在原地,蔣御史微微嘆口氣,開口催促:“聖上勤政,最不喜遲到拖延。你我還需加快腳步才好。”
李郎中這才緩過神,急忙跟上蔣御史:“多謝您的提醒。”
趕在最後一聲鞭響之前,蔣御史和李郎中終於成功趕到大殿。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
文官在東側,以佟太師為首。
武官在西,竟是以龍武大將軍李傲天為首。
年輕的皇帝,端坐在上首,笑意盈盈,看上去很是好脾氣。
在正常的行禮之後,內侍們為一品大員們搬來椅子,好讓他們能完整地撐過早朝。
至於官位低的,那就只能硬站著了。
“秋糧統計入庫和秋稅都已完成,因著今年北地有旱災,稅收減少了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