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同初神色大變,恨不得今日從未來過宋知州這裡。
秦伯淮揉揉自己的耳朵,又挪挪屁股,驟然聽到這麼大個訊息,自己是跟還是不跟?
顧三十九倒是現場中最淡定的一個,反正當年朝堂就十分忌憚自家主帥,明明自家主帥什麼也沒幹,對朝廷忠心耿耿。
現在輪到小姐,既然都是要被忌憚,還不如做點被忌憚的事兒。
宋知州不動聲色地打量一圈眾人,等到氣氛凝滯得幾乎能擠出水來時,這才笑著道。
“你們想到哪裡去了?乾孃怎麼會做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我指的是,乾孃的理想是天下大同!”
顏同初擠出一抹似哭似笑的表情:“對對對!大將軍是大周最忠心的臣子!”
顏同初心裡暗罵自己,活該只能在邊關當一小縣令。瞧瞧人家一句【都是一家人】,還要人家義子挑明瞭,自己才能懂其中的含義!
這難道就是京都官場的風雲詭異嗎?
宋知州只簡單給眾人打個底,讓他們心裡有點數,並不強求他們做出選擇。畢竟現在的一切規劃還只是在乾孃的心裡,等到形勢明朗,自會有人投前來投效。
宋知州摸摸下巴,決定給京都的眾位兄弟們去封信,他們許是並不知道乾孃的計劃。
在宋知州為龐大的計劃尋摸班底的時候,顧南夕正捧著錢匣子算賬。
綠梅巴拉算盤珠子的聲音是如此冷酷無情。
“我們一共有兩千三百一十二人。騎兵一千二十三人。騎兵已有裝備,無需裝備費,但其他的人還需要發一筆裝備費。”
顧南夕翻看賬本,整個軍費開支分為兩部分,分別是裝備費和養兵費。
而大周朝實行的募兵制,兵農分離,開支全靠國家財政開支。
但云州開支由州郡自己負責,所以這些壓力自然落到了顧南夕的頭上。
難怪年輕皇帝不害怕顧南夕傭兵自重,因為養兵實在是太費錢了。
光養兵費這一項,就包含了軍士的軍俸以及名目繁多的補貼和賞賜。
例如俸錢,給糧,春冬服,謙人衣糧,食鹽和醬菜錢等,數量不僅根據軍階有所不同,還會根據部隊的番號,駐地不同而有所差別。
以京都禁軍為例,月俸最高的為一百貫,普通士兵月份大概在一貫以下,最低的為三百文。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固定或臨時性的補助,每年寒食,端午,冬至等重大節日也會給予補貼。
顧南夕放下賬本,長嘆一口氣,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年輕皇帝總哭窮了。
綠梅:“主子,咱們帶來的錢快不夠用了。”
準確來說是已經不夠用了,因為大破赤爾勒,顧南夕還沒給參戰的將士們發放封賞!
如果把這部分錢算進去,那得去借錢封賞才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千多號人的裝備費用,箭,十文一支,弓,八百文一張,手射水角弓,九貫一張。
一副全裝甲,三十九貫。
一副馬甲,四十貫。
一頂頭盔,八貫。
戰車,三百貫。
一頂軍帳篷,七十貫。
顧南夕木著一張臉,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去找年輕皇帝,告訴他自己不想當這個雲州刺史了,還來不來得及?
顧南夕有理由懷疑,這是京都官員們想害自己破產!
比起養兵的費用,京都的那些勳貴子弟們玩的都是弟弟!
養兵才是真正的吞金獸!
偏偏這個時候,綠梅還在噼裡啪啦地說:“顧三十九說,撫冥鎮在守城戰中損失慘重,需要給陣亡士兵家人撫卹。”
“嗯。”顧南夕的心口又被劃了一道,撫卹,是需要錢的!
“王不喜說,城牆有些破損,需要修補。”
“嗯。”沃野鎮守兵很少,全靠著城牆抵禦外敵,這錢得花!
“顏同初說,今年災情嚴重,要是想平安度過這個冬天,農戶們估摸著留不下明年的種糧。”
“嗯。”春耕是大事,到時候得由官府出面購買種子,等到明年秋收後,再讓農戶們還回來。
“御夷鎮,懷荒鎮說,冬日將近,欠士兵們的棉衣是不是該發了?”
顧南夕揉了一把臉,這兩個鎮子偏東北,冬季要比其他鎮子冷很多,要想保證軍隊的戰鬥力,棉衣必不可少:“嗯!”
“許老說,想要改造沃野鎮的萬畝鹽鹼地,需先用大量的水進行澆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