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秒鐘對吳非來說過相當漫長,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懼再次撲面而來。
林耀輝緊緊閉著雙眼,臉上沒有痛苦,也沒有哀傷,在涽染的鮮血裡顯得如此平靜,就好像是睡著了,又或者是已經死了。
而這一切又像是一針強烈的致幻劑扎到了吳非的心臟裡,虛晃,失真,痛苦,再到麻木,麻木到只想死,她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情緒,只在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情仇裡,唯一清楚的念頭是,她不想看見林耀輝死在自己面前,至少不能在她眼前。
吳非無知無覺道,“我沒事,他怎麼樣?”
緊隨其後的警車像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幕似的,緊張而有序的進行著救援。
“那人是你的朋友對嗎?我見過的。”里昂也看見了車裡的林耀輝,他見吳非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樣一語不發,只以為是受驚過度,“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會沒事的,救護車馬上就到了,他不會死的。”
“我不知道會這樣……”吳非像是痴人囈語,“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誰都無法預料。”里昂一邊安慰。一邊將她攬在懷中。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吳非眼睜睜看著他們將臉上蒙著氧氣罩的林耀輝抬走。她努力想看清他的樣子,痛苦也好,生氣也好,總之有點表情就好,可她什麼也看不清了,霧濛濛的水汽弄花了她的眼睛。
里昂開著車也往醫院飛奔,此時的他才覺察到一些異樣,“他會沒事的。”
吳非坐在副駕駛上一路發著抖,炎炎夏日她卻感覺從心底透著寒意。當意識到一個人的身影可能將會從生命裡徹底消失時,他的好和優點都會被無限放大,而所有的憤恨與不甘心,都暫時被淡化,隨之而來的心痛不斷髮酵,令吳非愈加糾結難受。
她不能去急救室外等候,那會讓她喘不過氣,她靜靜坐在醫院外的長椅上,任憑几個小時過去了,像個石雕一般紋絲不動,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有當里昂出現的時候,她才會極其警覺的瞪圓了雙眼看著他走近,然後不敢開口問話。
里昂看著她發白的嘴唇,心情有些難以名狀,那些敏感的不易察覺到的資訊,被他一笑而過忽略的,此刻都無比真實擺在眼前,這個正在被搶救的男人和吳非有著不尋常的關係。眼前的吳非讓他感覺極其陌生,慘白的臉和毫無血色的雙唇也都昭示著他要說出的任何一個字,都彷彿會讓她精神崩潰。
最終吳非顫抖著嘴唇張口問道,“他死了嗎?”
“沒有,還在手術。已經有好多人圍成一團,如果不是親屬,可能不太容易知道最新的情況。”
“哦。”吳非舒出一口氣,好像劫後餘生的人得了一絲喘息那般。
“你要進去看看嗎?”
“不要!”吳非想也沒想,大聲嚷道。
“我覺得你應該進去看一看,否則我知道你這一晚都睡不著。”
吳非猛然抬首盯著里昂的眸子,無可反駁。她知道他是個聰明人,已經覺察出哪裡不對。
“不用,林耀琳很快就會到。”她解釋一句,“也就是我父親的前妻。”
兩人均是長久的沉默,然後聽里昂審慎道,“我不瞭解你們之間是什麼樣亂七八糟的關係。對不起,我這麼講話。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而且我現在還很確定,你不喜歡我的原因,跟躺在醫院的那個男人有關。”
吳非抬了抬眼皮,不說話。
里昂看一眼醫院的大門繼續對著她說道,“吳非,我不是要教你怎麼處理感情,但不管怎麼說,人面對自己,至少應該誠實。”
門鈴急切的響著,不用猜吳非都知道是林耀琳,她找她,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兩天了,距離那場車禍已經過去48小時,吳非將自己憋悶在屋子裡,沒有上班,拒絕一切事情,因為無論她醒著還是睡著,腦海裡都是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震天的響聲,破碎,碰撞,燃燒零零碎碎的,已經將她折磨的有些意識渙散,林耀琳的出現,也許能帶給她解脫,或死或傷現在都會有一個結果。
結果!她又想起林耀輝,他曾說過的,所有事情都將有一個結果,而這個結果必須有人承擔。
門開啟的一剎那,四目相對,林耀琳眼底由驚異再到寬慰的神情,也盡收吳非眼底,她知道她現在蓬頭垢面有點不人不鬼,沒幾個人見了會不吃驚,而這副樣子赤裸裸的說明她所遭受到的打擊,這給足了林耀琳談判的籌碼。
當然對吳非而言林耀琳的表現也說明了一件事,林耀輝他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