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偉忠凝視著林耀輝,不斷在腦子裡搜尋著,與自己為敵的仇家,“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說一大堆廢話,最後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到底是為什麼挖空心思對付我?!我想不是為了好玩吧。你至少該讓我知道,我怎麼得罪了你!”
林耀輝知道吳偉忠在這兒一直等著,就是為了這個疑問,和做最後的掙扎,可他就是不直接說出來,他要一點一點撥開真相,一點一點挑動吳偉忠的神經。
林耀輝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袖子,“你背後查過我很多次,包括林耀琳,我相信到現在你的抽屜裡還有一沓資料,那裡面始終有些對不上時間的東西。”
吳偉忠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將附在桌面上的手放下來,那桌子下的抽屜裡裝的正是林耀輝口裡說的東西。
“你誰也信不過,這點倒是一直沒變。不過你這毛病真是讓我頭疼的厲害,每次都要耽誤很多精力和時間把他們抹平,還要看起來合理。當然還得花不少錢。”林耀輝從窗戶邊移步到一張椅子跟前懶洋洋的一坐埋怨著,就好像在開玩笑似的。
“現在證明,我的懷疑不是空穴來風。”吳偉忠理直氣壯道。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你就是我造的孽,那我真後悔沒把你剁了餵魚。”吳偉忠露出兇狠的模樣,他痛恨林耀輝耍的把戲,卻又拿他沒辦法。
林耀輝倒自在的笑起來,“這就對了,這才是你原本的樣子。”說話間他周身摸了摸,嘴巴里又咒罵一句,“又忘記帶煙。”於是乾脆順手拿起吳偉忠的雪茄,往椅子上一靠有模有樣的抽起來,“不要那麼心急,吳亮。”
這一聲吳亮叫的吳偉忠心驚肉跳,這是他很久很久以前的真名,如今知道他這個名字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林耀輝黝黑的眸子是能讀心的,他眼神悠然的盯著吳偉忠慢條斯理講道,“從泥潭子裡爬出來以後,你最大的心願就是,和過去告別吧。”
“你到底是誰?!”吳偉忠嗓子沙啞斥問道。
“你真的以為在這裡坐著,抽只雪茄,住個豪宅,還能使喚一堆人馬,就搖身一變是大亨了麼?覺得過去一干蓬頭垢面的日子都不作數了?”見吳偉忠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林耀輝舒心的撥出一口煙霧,“你兩隻褲管上的泥巴,到現在還都沒洗乾淨呢!做人不能忘本這個最淺顯的道理你竟然都不懂了。”
吳偉忠眉頭皺成川字深惡痛絕道,“你究竟是誰!沒膽子說麼!”
林耀輝只默默抽著雪茄,眼神戲謔的看著對方,他堪堪揭開了吳偉忠最避諱羞恥的部分。
“如果你再不說,就滾出去!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吳偉忠咬牙切齒,又極度忍耐,“你也用不著故意激怒我,這對我們兩都沒有意義,我還是那句話,你想幹什麼,想要什麼,說出來,或許還有繼續談的必要,不然我現在就叫人把你轟出去!!”
“我想要你把牢底坐穿。”林耀輝聲音淡淡的,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黑的發亮,“除了這個什麼都不要,你覺得我們有的談麼?”
吳偉忠即暴跳如雷又背脊發寒,他怒瞪著林耀輝正要按下快鍵呼叫人進來,卻被林耀輝搶先一步掛掉。
“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容易被激怒的,不過人好像都是這樣,有了錢,臉面也跟著重要了。”林耀輝順手將線也拔了。
吳偉忠憤然的收回手,靜待他下一步動作。
“冷靜點,白手起家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林耀輝姍姍而笑,“我就從來不為自己出身底層而煩惱,也從沒覺得丟臉,相反,我覺得你和我這種人身上都有著雜草一般旺盛的生命力,這是不可限量的力量。百折不撓。”
林耀輝的笑沒有攻擊性,眼睛彷彿目空一切,“那些所謂的世家貴族,往上翻個幾百年,不也都身如草芥,所以何必……裝什麼矜貴。興衰榮辱一直都是這麼迴圈交替,週而復始,不是麼?”
吳偉忠重重的喘著氣,居然對他說的話無可反駁。
“但也有一些東西是永恆不變的,比如人性中的惡念。”此時林耀輝眼神暗了暗,重新坐回椅子裡,來自於他身上的那種冷靜與自持,彷彿一股寒流讓周遭的空氣都結了冰,“你唯一可恥的地方是你掘金的手段實在險惡,沾滿了血,害了那麼多和你一樣想改命的人。”
“既然是來討債的,那至少讓我知道,我欠你什麼債?”吳偉忠曾經隱隱覺得命運的齒輪終究會把他帶回過去犯下的錯誤當中,但他不知道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臨。
林耀輝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