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行李回到家的時候吳非覺得所有人都好像在避著她,她首先詢問吳庸的情況,但工人的回答全都模稜兩可,“他現在只想見你,別人都不見的。”
吳非心頭感覺很不好,她甚至猜想著吳庸是不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病。來到吳庸房間跟前她有些忐忑的推開門。
“我說過,沒叫你們,就都別進來!是聾了嗎!”吳庸扭頭正打算拿手裡的燈砸過去,看到是吳非才立即停住動作換副臉,“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沒多會兒,然後就看到你準備拿檯燈迎接我。”
吳庸懶洋洋的笑笑,扔掉手裡的燈繼續躺下,“我還以為他們請不動你呢,他們就屬拿你最沒辦法。”
“什麼請得動請不動的,我有那麼大牌嗎?”吳非以為吳庸在說訂婚宴的事。
“我原本猜你不肯回來。那個陳雪玲不是省油的燈,放心,等我好了……”
“你還是安分點吧,我不需要你亂幫忙。竟幫倒忙!”吳非掃視一圈後目光定在床上,見吳庸只躺著說話,她覺到有點不對頭,“你怎麼了?病了麼?”
“原來你還不知道。”吳庸扯開嘴角怪笑面容頹敗。
“知道什麼?你怎麼了?”
“我的左腿斷了。”吳庸很平靜的說出來。
吳非瞪著一雙大眼珠子,又盯著被子下半截,這才發現那裡隆得高高的。
“我知道你糟心事挺多,但現在,我現在沒辦法站起來和你擁抱,你就多多包涵吧。”吳庸灰著臉解釋,沒有太多神采。
吳非瞪著他好久憋出四個字“你說什麼?!”
“我的腿斷了。”吳庸重複一遍。
“怎麼會搞成這樣的?”吳非還在疑惑著。
“沒有交通意外,沒有打架綁架,一個不願回家的人怎麼就突然回了家。”吳庸與吳非對望,感覺她在明知故問,“你預言過的,你真的猜不到麼?”
吳非不是猜不到,而是沒想到真的會被自己言中,她不敢相信,緩緩走到吳庸床前掀開被子,見他整個左小腿都打著繃帶,綁的嚴嚴實實一動也動不了,才吃驚的捂住嘴。
“你就別哭了。”吳庸無所謂的將兩手背在腦後,“你警告過我的,但我沒聽。”
吳非後退兩步,她還是難以接受,即使曾有過這樣的預感,“不是,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不是他,是我自己拿錘子敲斷的。這麼解釋讓你好受點沒有。”吳庸沒好氣覺得吳非不可理喻,但見她痛苦的掩面,還是沒辦法對她惡劣,“沒有什麼誤會,是真的。我可能對你說過很多謊,但絕不包括這次。”
“他一個走路都需要拐杖的老人,你站起來都要比他高。”
“姐,有時候你很聰明,可有時說話像個傻瓜。”吳庸輕描淡寫說道,沒有要激怒誰的意思,“他不需要動手,他只需要動嘴就可以了。錢往天上撒,多的是人願意替他辛苦一下,連力道都控制的很有分寸,可能還沒女人生孩子痛呢。”吳非聽著膽寒,吳庸卻繪聲繪色描述著,“骨頭斷掉的聲音從身體裡透過來又悶又脆,可一輩子都忘不掉啊。”
“我還是沒辦法相信。”吳非低垂著聲音,彷彿是她經歷一場斷骨之痛。
“你都忘了他是做什麼起家的吧。”
吳庸的話扯動了吳非的某一處神經,她偏過臉,“我不能理解,爸怎麼,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下狠手是嗎?你以為人老了就會自然而然變得慈祥?哦,我忘了你當然生活在無菌泡裡。可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年輕時候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為發財害死過很多人!”吳庸言之鑿鑿彷彿是自己親歷似的。
“夠了!我不想聽,你不要再說。”吳非不願意去揣測那些遙遠的過去,與吳偉忠暗黑往事有關的東西。
“瞧,你自然遮蔽掉你不想知道的東西,那就好好呆在你的無菌泡裡吧,也別過問不該問的事情。”吳庸有點不屑於吳非的膽小懦弱。
“你親眼見過嗎?你那會兒還沒出生呢,都是道聽途說來的東西,你就當真?難道謠言就可靠?”
“謠言當然不可靠,也就當故事聽聽,可我的腿斷了是真的。”吳庸激動道,“這個總沒有騙人吧。”
“爸當時……”
“他想給我個教訓,要我明白他的做事風格。不過我也把他氣夠嗆,我已經好久沒見他人了。”吳庸虛弱的發笑。
“好久是多久?”
“自從回來之後,到現在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