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看能不能踩到我的鞋子上。”林耀輝緊緊皺著眉頭。
是啊,吳非差點忘了,這人可比她高好多,他們又貼的這麼近,可以像猴子一樣抓著他順杆爬,上面一定氧氣充足!可努力半天她的腳就像被吸住了似的動不了,好在林耀輝使勁搖晃轉動身體,又把雪往兩邊鏟,這才讓他們上半身稍稍鬆動了一點兒。
吳非漸漸透過氣兒,胸口也沒那麼悶了,“這兒的雪原本挺鬆軟的,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結實,像石頭塊一樣。”
“這是下面的凍雪。”
“凍雪?凍雪不是雪麼?”吳非不知道兩者有什麼區別,但這東西硬邦邦的,不像冰塊也不像雪,讓人很不舒服,也更害怕。
林耀輝沒工夫搭理她,他眼睛正盯著遠處一棵快要被雪壓塌的樹,吳非順著他目光也注意到那搖搖欲墜的樹,就在一瞬間那棵樹發出巨大的斷裂聲,然後向他們滾來。吳非尖叫著閉上眼睛,只聽砰的一聲,再睜眼,它已經被林耀輝曲起的一隻手臂給擋住,這才沒從他們的頭頂上碾過去。
樹幹上的枝杈還在來回搖曳,颳起厚厚的雪沙沙作響,吳非霎時被揚起的雪沾了滿臉,耳鼻也灌進去不少,她一面咳嗽著一面趕緊拍打,等緩過神才注意到林耀輝也成了雪人,模樣跟她一樣很狼狽,只是現在騰不出手清理。林耀輝一聲不吭也不動作,因為他的胳膊還擋在那兒,而另一隻手臂也在另一側用力支撐著,以防樹幹壓倒他們兩個,吳非自己則被他圈在中間一點的位置,巨大的外力作用導致他們兩越加緊密的貼合在一起。
平時總一副清俊樣子的林耀輝,難得這樣滑稽,不過吳非這會兒笑不出來。他們兩現在像被黏在一塊的泡泡糖,被迫過分親密,這奇怪又曖昧的姿勢在這冰天雪地裡一點也不浪漫,一點都不是吳非想要的浪漫。她有點彆扭,但還是主動去幫林耀輝擦掉臉上的雪,同時嘴巴依舊不饒人,“我可不會感激你,我沒求著你救我,就算凍死,也算一命陪一命了。”她試圖以此來緩解內心的尷尬和焦慮。
林耀輝默不作聲,等吳非幫他清理乾淨後說道,“忘恩負義這一套,你一直都玩的爐火純青,我就當你是謝過好了。”
吳非擠不出笑,現在除過她和林耀輝的喘息聲,周邊已是死賴一般寂靜。“謝有什麼用,能保我們不死麼?還不是要被困在這裡。”吳非很不舒服,脖頸裡鑽進去的雪,都化成雪水了,現在又由雪水變成冰霜,再加上對處境的擔憂,此刻讓她感到徹骨寒冷,“我們會死在這兒嗎?”她再次問道,她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死亡,因為過分害怕,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顫巍巍的。
“不會。”
可惜這次她沒能從林耀輝的聲音裡獲得想要的安全感,“什麼時候問你,都說不會,永遠說不會。我們會凍死在這兒!即使不凍死,在來一場雪崩,就足夠活埋我們!”之前不管林耀輝胡說八道些什麼,也不管她怎麼不屑一顧,從心裡她其實還是信任他的,包括掉進湖裡的那次,她一直那麼幸運,然而這次不同,這次很明顯連林耀輝自己也被困住了,她心想也許這一回插翅難逃宿命的安排。
“總要抱著不死的希望。”林耀輝態度不緊張也不怠慢。
吳非就沒有他那麼樂觀,甚至她都不認為那是什麼樂觀,因為林耀輝嘴上雖然講著希望,但神情卻是一種對生死近乎麻木的樣子,這令吳非很困惑,“可為什麼你給我的感覺是,你並沒有像我這麼害怕呢,好像對什麼都見怪不怪,包括,死亡。但我覺得即使你經歷的再多,人應該依然對死亡是恐懼的。”
“也不盡然。”聽著模稜兩可,可林耀輝確實是在認真回答。
“你的也不盡然是什麼?是麻木,還是恐懼?算了。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對你的這個回答也可以無所謂。”吳非懊悔著,“可我還不想死,我怕死怕的要命。當然最倒黴還是你,如果你不來找我,其實就躲過這一劫了,所以我們之間一定是相剋的,在一塊總沒好事,槍子兒、凍湖、現在又被雪活埋。如果可以選,那我情願溺死在湖裡!”
“為什麼?”林耀輝知道吳非因為緊張而變得語無倫次,但總好過犯困。
“不知道……”吳非有些喪氣,“如果在水裡,最終屍體會被分解掉,但是凍成冰塊的話,可能幾百年幾千年後才能被挖出來。”她百無聊賴,又看著逐漸暗下去的天色犯愁,“先以我們的盆骨辨認性別,接著判斷我們可能是在這裡遇難的情侶,最後再把我們做成標本。”她胡亂編排著,不過情侶二字是故意說的,不管怎樣林耀輝又能回過頭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