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被關了好幾天已經憋悶出一肚子火,下樓時都帶著一身煞氣,她現在急需一個發洩情緒的出口,但這個出口不能是這兒。她已經打算好了不在家裡吃晚飯,套起長裙披上外套一路疾步邁向大門口,然而在經過廳堂的時候忽然聽到林耀琳柔聲喚自己的名字。
“小非!”
林耀琳聲音非常有辨識度,一點清新的鼻腔音又帶著些感性的暗啞,和她的人一樣都極具吸引力,只可惜這些富有魅力的東西全是吳非不喜歡她理由的一部分。
出於禮貌吳非還是停住腳步,但沒有回頭的意思,而是留給林耀琳一個不耐煩的背影。
“一起吃晚飯吧。”林耀琳步態雍容與吳非保持合適的距離,說話語調溫婉客氣,氣度這種東西被她拿捏地恰到好處,就像早晨一句早安,既不獻媚又有長輩的姿態。
“外面下大雨,還是別出門了。”吳非的父親吳偉鍾端坐著發話,他的聲音滄桑渾厚夾著一點不怒自威的氣勢,這會兒又板著面孔,讓氣氛越加沉重起來。
“一點毛毛雨而已。”吳非說話帶著點氣性。
吳偉忠可是從來不會關心天氣好賴這類細碎的事情,反正會有人隨時隨地侍奉,不管下雨下雪還是下刀子,總會有人開門打傘甚至擋刀子,即便不是生來富貴,現在他也已經駕輕就熟了。
“今天晚上有很多你愛吃的菜。”吳偉忠語氣裡流露出不尋常的邀請。
吳非不情願的轉過身,目光掠過那張大的不像話的紅木餐桌,桌子是吳偉鍾親自選的,和屋子的氛圍格格不入。
這座佇立在富人區的別墅,無論從外部花圃,還是到房間裡的每一盞燈,都是經林耀琳之手精心佈置,看著都再普通不過,然而又件件昂貴的咂舌,它們不動聲色的奢華就像她這個人一樣,能很好地隱藏起慾望。要說唯一煞風景的,可能就是那些吳偉鍾額外添置的物件,七零八碎的與林耀琳的愛物拼接到一起,將暴發戶式的張揚襯托的更加亮眼。
吳非留意到今天擺盤相當豐盛,連同吳偉鍾珍藏的紅酒都拿出來了,然而她眼神很快落到桌子後方一名陌生男子的身上。那人打扮的有些奇怪,穿著一套迷彩服帶個蓓蕾帽,身形精瘦而結實,此刻正表情肅穆姿勢筆挺地站在窗戶邊。恰逢林耀琳走到他跟前低語著,兩人比在一起的時候,林耀琳將近一米七的身高,還是足足矮了一頭多。吳非輕微蹙起眉頭在心裡嘀咕,真跟個駱駝似得。
“這是你林阿姨的弟弟林耀輝,你小時候見過得,也就是,呃……”吳偉鍾咳笑了一下又指了指,“你該叫一聲小舅舅。”他口氣很親暱,想盡量弱化某些不和諧的因素。
吳非再次看向林耀輝,這會兒他一雙手正插在口袋裡,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麥色的手臂,即使摸不到吳非也覺得那緊繃繃的肌肉像石頭一樣。
嚴格說來這人的面板算比較黑,但劍眉星目五官明朗,臉部輪廓恰也到好處的流暢,唯獨下巴微微挺翹,令整個人渾然天成一種不必張口就自帶遙遠的威嚴感,冷硬而不易親近。他的身形也並不健壯,看起來卻很結實的樣子,肩膀因常年訓練而顯得很寬厚,體態勻稱修長,再加上背脊近似苛刻一般筆直,站在那裡簡直像尊石像一樣紋絲不動。不過最令吳非覺得詭異的是,雖然這人的面孔和身體都呈現出一種異常年輕的狀態,可他那對眸子卻揮散出蒼老的味道,所以他的年齡很難判斷。
“他算哪門子的舅舅!”吳非極其不留情面回嘴。她的確有兩個趙姓的親孃舅,而現在吳偉忠竟要求她把面前這個陌生的年輕小夥子當做小舅舅,她只覺是個笑話。
“吳非!”吳偉鍾語氣很重地喊了一句,似乎是為了給她一個閉嘴的時間,接著稍稍沉默一會兒,然後正準備要再次開口,一陣極為低沉的聲音從林耀輝的嘴裡發出來。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長輩。”
他的聲音像是穿越了許多年震盪著吳非的耳膜,猛然間一些記憶開始拼湊在一起零亂地在吳非眼前晃動。她認得這個聲音。
“這是一個人受過良好教育最起碼的教養。”林耀輝仍舊盯看著她目光冰冷。
“算了,都不習慣的,我也不習慣。”林耀琳笑著繞到他們兩中間,她向來都得體大方,不會讓吳偉鍾為難,不會出錯。
吳偉鍾雙手交疊支到下巴邊冷聲道,“如果你不希望明天繼續被關在房子裡,那就坐下吃飯。”又扭頭和林耀輝談笑著,“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有五年……不對,應該是六年沒見過了。”
儘管林耀輝剛才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