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微不可察地瞟他一眼,然後凝望著穹頂也發出一聲感傷,“遙不可及,藐若塵埃。”見林耀輝沒接話只低頭擺弄著望遠鏡,又問,“你在看什麼?”
“女孩子最熱衷的天象,流星雨。”
林耀輝模樣很專注不像開玩笑,但吳非做了一點功課,她記得今天晚上好像沒有什麼流星雨,不過還是裝模作樣地用才學來的東西充數,“是嗎?是雙子座流星雨麼?”
“要看看麼?”
“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對流星雨感興趣,我更喜歡冥王星。”
“玩占卜的都喜歡。”林耀輝說著退讓到一邊。
吳非冷哼一聲俯身到鏡頭上,可盯了半天什麼也沒有看見,“就知道你瞎說的。別說流星雨了,連顆正經星星都看不見。”
“有點耐心,還沒到時間。”林耀輝除錯著鏡頭。
“吳庸也有一個的,晚上看夜空非常清楚,這個怎麼黑乎乎的呢。”她想起吳庸原來沒事的時候也喜歡看星星。
“這個是二十寸直徑的AFC望遠鏡。”林耀輝解釋道,但吳非不懂行,她認真看看鏡頭嘀咕,“比吳庸的那個倒是大很多。”
林耀輝微笑然後再次除錯一下,“再仔細看看。”
“哦!那是什麼?超級大,超級亮。”吳非好像一下子發現了什麼驚呼道。
“冥王星。”林耀輝隨口一說,自得其樂。
“是嗎?哦,就是這顆?”吳非很興奮,而後頗有一番沉思的講道,“都說它代表著生命複雜而深奧的面向。”
“那你有沒有看出什麼玄妙?”
吳非認真眯起一隻眼睛細細品味了一會兒,鄭重說道,“感覺的確……很神秘,變幻莫測。這望遠鏡確實好,居然能看這麼清楚,這麼大!”
“因為那是月亮,根本不是什麼冥王星。”林耀輝終於笑出來。
吳非抬頭拉下臉瞪他一眼,“嗯,不止是月亮,還是一輪大大的滿月。”雖然被愚弄,其實她也沒什麼氣,因為她很少見林耀輝笑地這麼自在。
“這次你懵對了,是滿月。也叫狼月。”
“為什麼?”吳非繼續對著望遠鏡看。
“因為吃不飽肚皮的狼會在這樣的滿月夜嚎叫。”
吳非看地正起勁又叫道,“還有一顆星,非常地閃耀哎!”
“那是天狼星。”
她有些驚異地回過頭看林耀輝,“你不用望遠鏡也行的?”
“不用,夜空裡最亮的那一顆就是。”
吳非抬頭順著林耀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是那顆最閃耀的星星。
“如果你想有點儀式感,也可以把手圈成筒,放在眼眶上,當作是望遠鏡好了。”林耀輝邊說邊把手架到眼睛上比劃了一下。
吳非睨起杏仁眼再次瞪他,其實她即氣又想笑,又覺得不能被這麼作弄地太順手,總要擺點氣勢,“你這樣捉弄剛入門的人很不地道。”
“剛入門。”林耀輝微微點頭笑,“你自謙了,康德的話都能搬出來講,可見還是花了點心思的。”
吳非依然心情大好,不管怎麼說他們能繼續這麼自然又和氣地相處,都是很開心的事情,而且她能感覺此時此刻的林耀輝有一些不一樣,好像多了點什麼,好像就是那麼一點正常人該有的活躍面,而與之比照平常的他更像是披著一張漂亮的畫皮,可以匪夷所思地將靈與肉割裂開來,讓所有喜怒哀樂只流於表面。
兩人離開觀測臺後來到通往另一個展廳的弧形長廊,長廊牆壁上掛著各種星雲圖片演示著億萬年宇宙變遷,林耀輝之後再講什麼吳非都只認真聽著沒再接話,她知道自己在他跟前時常會露餡,不過在發現一些非常有藝術感的行星軌道圖時,還是沒能忍住,“這些看著好像不是照片。”
“這些的確不是照片,都是手工繪製的。七八十年前的技術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奇蹟了,不光工作量龐大,還需要很好的耐心。”林耀輝往前一步仔細欣賞,“以及嚴謹。”
吳非看到下面標註著作者資訊驚歎道,“真是了不起,不知道他該算天文學家還是藝術家,真是太美了!”
“都算。”林耀輝回答道,過了不多會兒他眼睛盯著一幅圖,嘴巴里問著,“累麼?”
吳非滿不在乎地說,“走幾步路而已,我還沒那麼嬌氣。”
“迎合別人是很無聊的,你大可不必讓自己這麼累。”
這下吳非聽的明白,“唐子銘喜歡天文,的確是投其所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