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昭越聽越覺得熟悉。
這正是他救下雪薇時的情景,金曦月竟然也在。
這麼說來當時是她幫了他。
那時他手上確實沒有那麼多銀子,若去家裡支銀子難免還要交代那銀子的去處,徒增煩惱。
正在他猶豫不決時沒想到就有人遞了五百兩銀子給他。
他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金墨離為何會幫他,當時他的面色看起來有些不情不願。
終於等他月俸發下來又找人湊了一些銀子他才登門去還錢,當時金墨離也一副冷漠疏離的態度。
原來他竟是受了金曦月所託。
也是在那次他匆匆見了金曦月一眼,她也看見了他,那時在他眼裡她還是個小姑娘,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
她看著他的眼神他也並不陌生,他隱約還記得她當時明豔的臉頰上浮起的一抹嫣紅,宛如紅霞,好看極了。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竟變得沉靜了許多。
不可否認的是她雖然我行我素但處事卻都很有章法。
他不禁有些恍惚,現在的金曦月跟他在金府見到的那個人好像是一個人又好像不是。
顧明昭忽然對夏茗問道,“你們伺候她這麼久,可察覺到她有什麼不對?”
他還擔心夏茗不明白他的意思,直言道,“比如忽然性情大變?”
夏茗聞言心中一咯噔,開始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不知道他為何忽然這樣問。
難道是察覺到了什麼?
隨即轉念一想,小姐做那個夢時是在她嫁入侯府一個月後,也是在那之後,小姐確實像變了個人。
要不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知道她許多習性,她恐怕也要以為她們小姐當時被什麼東西附了體。
畢竟在那之前她跟夏荷怎麼叫都叫不醒她。
她在出閣前跟顧明昭好像並沒有怎麼見過,按理說顧明昭也對她不怎麼了解,成親當天顧明昭就離了家。
一個月後他回來時小姐已經變了,可這麼久他都沒有懷疑,現在提起恐怕是因為她剛才說的話讓他想起了什麼。
不過好在他應該只是懷疑,並無證據,關於小姐的那個夢決不能讓他知道。
畢竟小姐說的那些話已經一一應驗。
思及此夏茗佯裝回憶,隨即搖頭道,“小姐一切如常並無異樣。”
顧明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審視,但見夏茗神色如常並不像說謊的模樣。
他心中的懷疑才打消,若金曦月真有什麼不對,隨身伺候她那麼多年的夏茗怎會察覺不到。
看來確實是他想多了。
他神色恍然道,“你起來吧,帶我去看看璟逸。”
夏茗聞言鬆了一口氣,連忙應道,“是。”
隨即起身引著顧明昭往前走。
此刻顧明昭也沒了試探夏茗的心思,看樣子她也確實不願,果真對金曦月忠心耿耿。
他一時也不知該為金曦月感到高興還是為自己感到悲哀。
因為他自小就被定為侯爵繼承人,府中的下人不是怕他就是巴結他。
曾經跟在他身邊的奴僕也不少,有不少在他面前說過各種赴湯蹈火的話,他年幼時信了,把他們當做自己人。
那時他才幾歲,最是喜歡玩樂的時候,可卻被逼著整日練武,不得停歇。
有一次他裝病偷溜出去,卻還沒出門就被他父親堵在門口狠狠打了一頓。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信任的小廝悄悄告訴了他的父親。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背叛的感覺,他問小廝為什麼要背叛他。
他說因為他只是遵照他父親的意思監視他。
之後他跟房裡的一個丫鬟走得近些,結果第二日那丫鬟就被他祖母發賣了。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房裡也有祖母的眼線。
雖然他知道他們本意是為了他好,可他容不得欺騙和背叛。
自那時起他就不再相信身邊的僕人,哪怕他們看起來確實很忠心。
可他心中總有根刺,所以他在繼承侯爵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院裡的人全換了。
他也不相信這世上真有什麼死心塌地的忠僕,不過都是利益使然罷了。
可今日他又有些動搖了,真心當真可以換真心嗎?
不多時,夏茗將他引到一間房門前,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顧明昭出聲道,“侯爺,少爺就在裡面,只是現在恐怕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