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城

青龍站在人來人往的城門下，抬頭看著頭頂的三個燙金大字。

依然能感受到這座古城的悲涼之意。

忽然身邊走過一中年男子，兩鬢白鬚，眼神滄桑，舉手投足間，猶如遲暮老人。

他與青龍並肩而立，雙手揹負：“明德震怒，北離天傾，閣下卻安然自若，莫不是也要問劍慕涼？”

“你的劍，毫無朝氣，在我看來，不如孩童手中木牛馬，你這七尺長軀，流著無盡血，卻死氣沉沉，充滿悲苦和寂寞，何不一死了之？”

青龍嘴角一撇，扭了扭脖子，口快如刀。

劍為直兵，噹噹一往無前，視死如歸，而洛青陽的劍，卻好似扭曲的心湖，宛如一名病入膏肓的患者，毫無生機。

“你不懂紅塵苦，亦未曾經歷過洛某之殤，怎知此意何來。”洛青陽看向天啟，再度露出悲涼之意。

青龍被這悲涼情緒弄得有些煩躁：“我就問你，會死嗎？”

“生不如死。”

“呃……死又不死，活又不好活，說真的，你是真懦夫。”

“洛某並非怕死……”

“哈哈，不怕死，然後找了一大堆藉口苟活，又不敢去做，又用一大堆藉口去逃避，修了一身悲涼之氣，是想博世人和天啟那位可憐你嗎？還是在遮掩你內心的懦弱？”

句句如箭，箭箭穿心，刺破著那層躲避世人的護盾。

洛青陽呆住了，猶如萬箭穿心而過。

是啊，身為北離五大劍仙，又何曾有誰敢跟自己說過這些話呢？

自己潛意識裡，做這劍仙是要證明給誰看？

這淒涼劍，是想讓那心愛之人垂憐嗎？

這淒涼劍，是想讓世人全部的同情嗎？

這淒涼劍，是想問問那老天何時睜眼嗎？

師傅易卜賜名洛青陽，不正是讓自己平步青雲，明堂東向嗎？

咔嚓……

青龍忽然側目：“天人破境？”

戰神瞳開啟，只見洛青陽身上升起了天地意志的紋理，彷彿一把鏽跡斑斑的劍，正在褪去外衣，露出光華。

天空忽然暗了下來，似乎在阻擋這把即將破殼而出的利劍。

青龍眼中掠過一絲欣慰，微微一笑，自顧走進了慕涼城。

這一日，慕涼城上空，烏雲過境，雷光閃現。

城門下站著一人，猶如石雕，似在懺悔，又似在參禪悟道。

雨水打溼了他，滿臉都是，夾雜著淚水，一起流向地面。

或是等待著匯流成河，或是等待著太陽的出現，全部蒸乾。

偶爾有人駐足觀望，或是開啟油紙傘擋了一會，最後卻都搖頭走開。

雨過天晴……

慕涼城一間茶樓門口。

蹲在屋簷下避雨的青龍看向天空：“這雨倒是洗出了一把名劍。”

洛青陽本就是北離先帝龍衛將軍，如今又是北離江湖名劍仙。

他的宿命，不應該沉淪江湖。

軲轆軲轆……

一輛馬車濺起了一灘積水，呼了出神的青龍一臉，又撞散街邊買菜老農的菜簍子，停在了路中間。

青龍罵罵咧咧地抹了一把臉。

一邊扶起老農，一邊彎腰幫忙撿著散落的菜葉。

啪！

一道長鞭如同毒蛇，突然呼嘯著抽打而來。

青龍身形一閃，迅速側身擋在老農身前，同時伸手抓住了飛襲而至的長鞭。

只見那長鞭上竟然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尖銳的蒺藜。

青龍暗自思忖，如果這鞭子直接打在菜農身上，肯定皮開肉綻！

想到此處，一股無名怒火湧上心頭，手臂猛地發力："給老子滾下來!"

隨著一聲怒喝。

只聽得"撲通"一聲悶響，一名陰柔的青年男子竟被硬生生地從馬車上拽了下來，重重地摔落在地。

由於慣性作用，這青年沿著地面一路翻滾，臉部與粗糙的路面劇烈摩擦，最終停在了青龍腳邊。

"大膽狂徒!" 駕車的馬伕見狀，揮掌朝著青龍狠狠擊來。

真氣穿透體表，直逼而來!

一個先天境……

青龍面不改色，輕描淡寫地伸出一隻手，輕鬆地捏住了馬伕的喉嚨，提懸在半空之中。

"這條路是你們家的不成?"

青龍掃視著周圍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