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上裝出幾分害怕的畏縮模樣。
他以為莫成意會對他動手動腳再綿裡藏針威脅他幾句,誰知莫成意根本沒碰他,直起身,還是一副好好師兄的模樣:“飯菜好吃,我差膳房給你多送點,你別餓瘦了。師父要是因為你而責備我,我也會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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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檀香收到了整整兩份的晚膳。
來送飯菜的夥計方震安也負責弟子廂房的膳食,看了他啐了口唾沫,忿忿不平道:“你當自己是什麼人,還說我們往廂房那送的菜難吃?要是真難吃,從前送往廂房的飯你就不該吃。”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難怪廂房那邊管事的師兄不愛搭理你,你自己造的口孽,自己擔著吧!這兩盒子飯本來是東邊坡上掃地的兩個弟兄的,你隨便一句話,叫別人餓肚子。這樣吃下去,山都要被你吃空。”
檀香冰冷望著來送飯菜的人,待他說完,幾步走到山崖邊,曲膝將木製食盒統統丟擲到山下去,側臉對那人說:“這樣倒下去,他們總有的吃了吧?”
他所住的玄花室下,剛好對著峨眉山東邊的坡。
方震安怒髮衝冠,偏偏門內規矩明令不能對自己人動手,他結巴片刻道:“好啊你,你小小年紀心思如此惡毒,等著,我去稟報大師兄。”
說完,他便去旁邊寢室尋大師兄。
大師兄似乎在燭光之下對賬本,將他迎入內室,半點架子都沒有,還安撫他道:“你沒錯,可檀香是我親師弟,不該是我論他的對錯。”
方震安注視著莫成意幽深的墨眸,立馬想到了蕭明瀟,急道:“大師兄,那掌門呢?掌門總能定他的對錯吧?”
“師父自然能。”莫成意頷首,不疾不徐地說,“明日卯時你來正源堂,將此事說與師父聽。”
少林寺,大雄寶殿。
天已半黑,古剎香火仍繚繞不去。
鐘聲嘹亮,佛號悠揚。
百位佛門弟子齊齊端坐在懸塑的釋迦摩尼像前唸誦。金光普渡在前,和尚雙手合十,眉眼低垂,口中唸唸有詞,神態皆慈悲自若,個個宛如活佛轉世。
梵音清淨耳根不假,可有時候也瘮人。旁邊方丈室內就有兩人眉頭緊鎖,顯然不很高興。
其間,有一碧衣銀簪的半老徐娘最為不快。
此人正是曾盛名一時的華山派玉女掌門寧羲和。
寧羲和在座中不停變換姿勢,冷不丁諷道:“早先聽聞青城少主對蕭掌門暗許芳心,窮追不捨,你們偏偏喚他去找蕭掌門。我看已經這個時辰,那兩人若是敘舊都該睡在一個被窩了,咱們幾個也用不著商討什麼比試會場,今日我當白遭罪來一趟。”
她旁邊的驢臉老頭名為姚文興,乃武當現任管事的大長老。
姚文興年過八十有餘,鬚眉皓白,雖清癯如柴,精神氣兒倒是十足的有,黎色衣袍裹著紙般的身軀,抖起腿來一顫一顫,好似蛐蛐頭頂上那根觸鬚。
聽了她的話,姚文興乜斜著眼哼笑,左腿往外一撇,不無蔑視的拿腔拿調:“青城的掌門麼——是選的不好。”
寧羲和嗤他:“武當現今還找不出個繼位的掌門,你還好意思笑得出來?”
姚文興眼皮斂起,不惱也不怒,“承你的意,武當遲早會有新掌門,比你年輕,武功也比你高強。”
伴隨著一陣狂風作響,門扉上破木飛揚,兩人自然噤聲。
少林寺方丈慧典法師本雙目緊闔,口中唸唸有詞,剎那間睜眼朝外看去,神態安然道:“劉少主回來了。”
劉秦褚去時一身帛黑華服,好不凜然,來時打眼一看,衣服竟少了半截。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和那麼大的本領,敢扯爛青城少主的衣裳?
劉秦褚嫌棄地看了眼自己被扯掉一截的衣角,隨便找了門邊的座位坐下,滿臉鬱悶,抓起桌上葫蘆,仰起頭往肚裡灌酒。
“呆子,蕭明瀟呢?”寧羲和罵道。“怎麼單你一人回來了?”
劉秦褚臉大骨寬,可惜臉盤也盛不住酒,那酒都淌脖子上了。
他喝完一擦嘴,開口道:“我去時恰巧碰見……碰見朝廷的人與蕭掌門會面,朝廷有意幫襯峨眉贏下武林盟主,說什麼,金銀珠寶,取之不盡。我心有不快,沒叫他便回來了。”
劉秦褚倒是直抒胸臆,這話說出來是不給峨眉留餘地。
武林大會雖說未有過別的限制,可朝廷這意思不等於預設峨眉為江湖正統,叫其他門派如何自處?
寧羲和胸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