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指的是稅收!”藍斌嚇了一跳,連忙道。
雖然朱元璋是用玩笑語氣說的,可誰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真動了抄家的念頭。
要知道朱元璋可是個狠角色,從不看重身前身後名,只看重大明江山的千秋萬代。
若是朱元璋覺得抄了那些商人、勳貴、世家大族的家,能解決寶鈔問題,藍斌相信,朱元璋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
就像兩年前的胡惟庸案。
表面上看是丞相胡惟庸貪贓枉法,擅權弄權,謀反等罪,實際上卻是相權,影響到了皇權。
朱元璋伺機而動,等胡惟庸自己作死後,毫不猶豫抄了胡惟庸的家,興大獄,殺了一大片胡惟庸同黨,順勢取締丞相,這個制衡皇權的位置。
憑強硬作風,硬是壓下滿朝文官的反對聲音。
“稅收?”
朱元璋反應過來,冷笑道:“你又想蠱惑咱,徵收商稅?難道只有徵收商稅,才能使朝廷擁有足夠多的金銀儲備嗎?”
“皇上,臣不是蠱惑,臣只是闡明事實而已!”
藍斌扯了扯嘴角,忙道:“臣以為,合理徵稅,才能使朝廷富足。朝廷富足,才能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使百姓富足。”
“你可知咱為何不同意徵收商稅?”朱元璋微微意動,但沒有表現出來,淡淡道。
藍斌當然知道朱元璋為何不徵收商稅,或者說不重視商稅的原因,但他卻不能表明知道,不由搖頭道:“臣不知!”
“商人唯利是圖,無國無家。徵收商稅,勢必會提高商人地位。”朱元璋耐心道:“重農抑商是國策,若鼓勵經商,勢必會讓人人經商,而無人種地,動搖大明江山。”
“所以商稅不可取!”
朱標也道:“父皇所言極是,表弟,你還年幼,稅不可亂徵。輕者害民,重者動搖江山社稷!”
相比起朱元璋對商人深惡痛絕,不願給商人地位,視商人為賤籍。朱標則純粹擔心徵收商稅,是害民之舉。
尤其是朝廷徵一分稅,地方官員就敢加徵十分稅。
所以稅是不能輕易加徵的。
“這…”藍斌看大明兩代君王都這麼認為,很想辯駁,卻又不好直接說,便以退為進,故作遲疑道。
朱元璋擺手道:“咱說了,有什麼話直說,說錯了,咱也恕你無罪。”
“表弟,大膽說吧!大明不以言治罪,說錯了也不要緊!”朱標也鼓勵道。
他這個時候,已經不把藍斌當成一個小孩子看待了。
一個小孩子能看出寶鈔問題,還給出解決辦法?
藍斌看了看朱元璋二人,沒有直接抨擊朱元璋的論斷,委婉道:“皇上,太子殿下,臣主張徵收商稅,原因有三,其一,響應朝廷重農抑商之策。臣一直以為朝廷重農抑商之策,走錯了路。”
“既是重農抑商,為何不減輕農稅,重收商稅。反而重收農稅,輕收商稅。”
朱元璋和朱標都微微皺眉,對啊!既然是重農抑商,為何只收農稅,不收商稅?
農民辛辛苦苦種地,一年到頭,交賦稅,服徭役。頂多吃飽穿暖。遭遇天災人禍,甚至連飯都吃不飽。
而商人雖然經商也辛苦,但比起農民種地,要輕鬆上很多,一年到頭的收入就更不用說了!
可為什麼是重收農稅,而輕收商稅?
如不是藍斌提起,他們還真沒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藍斌繼續道:“其二,重收商稅,亦是抑商之舉。商人或是低收高賣,或是囤積奇居等等,利潤之高,超乎人想象。”
“若不重收商稅,商人有錢了,勢必會透過種種方式尋求地位上的突破,和勳貴、士紳等沆瀣一氣,成為社稷毒瘤!”
這不是藍斌危言聳聽,而是事實。
明中期開始,由商人培養的大量政治代言人,走上政治舞臺,把控朝廷六部,為商人爭利。
最後更是培養出東林黨,這個一手玩死明朝的怪物。
“藍家小子,你不會是在危言聳聽吧?”還沒琢磨清楚為何只收農稅,不收商稅的朱元璋,一下子神色凝重道。
當了這麼長時間的皇帝,朱元璋雖然受時代影響,眼界受了限制,但不代表他傻。
此時聽藍斌這麼一說,他立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為何會恨商人,不就是因為小時候看慣了,商人和官府沆瀣一氣,欺壓百姓嗎?
朱標神色也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