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朱標嘆了口氣：“表弟，你覺得我父皇是暴君嗎？”

藍斌一聽，就知道朱標的壓力從何而來了。

朱標和朱元璋不一樣，朱元璋崛起微末，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心硬似鐵。做任何事，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絕對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而朱標從小受大儒教導，又被朱元璋保護的很好，雖然具備很強的政治智慧，但他在鐵血狠辣上面，比起朱元璋差了一截。

相對仁慈上許多。

仁慈對臣子而言，自然是極好。可對朱標而言，他的仁慈，遇上朱元璋的暴戾，自然會感覺很痛苦。

尤其是面對朱元璋暴戾，朱標卻無能為力的情況下，更是痛苦萬分。

想著，他很認真道：“皇上不是暴君！”

“為何？”朱標一怔，大感意外道。

雖然滿朝文武，攝於朱元璋的威嚴，不敢明說。可他知道很多文武官員們，尤其是一些讀書人，心裡都認為朱元璋是殘忍嗜殺的暴君。

而藍斌居然不認為朱元璋是暴君，想不讓他意外都難。

藍斌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看著朱標，認真道：“表哥，回答問題之前，我也有個問題，想問表哥你！”

“問吧！”朱標笑道。

藍斌鄭重其事道：“表哥，你覺得我們大明是於士紳共天下，還是於百姓共天下？”

“有什麼區別嗎？”朱標隱約明白了藍斌的意思，但又不確定，沉吟道。

“當然有區別了！”

藍斌淡淡道：“如果大明是於士紳共天下，那麼皇上就是暴君。因為皇上殺的貪官汙吏，都是士紳。”

“如果大明是和百姓共天下，那麼皇上就是仁慈之君，因為皇上廣施仁政，憐民愛民，未傷害一個百姓。”

“大明自然是於百姓共天下，可是…”朱標沉默良久，才道。

藍斌笑著打斷道：“表哥，你和皇上不一樣，你周圍的人都是文官大儒，都是名教中人。而皇上崛起微末，見慣了百姓疾苦。”

“恕我直言，表哥你是被那些文官大儒們，洗腦了。”

“洗腦？什麼意思？”朱標有些懵。

“簡單地說，就是表哥你的言行舉止，包括思想都被那些大儒們，影響了！”

藍斌又道：“恕我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表哥你是太子，未來就是皇帝。你可以用儒教治國，卻不能被儒教所利用。”

“一旦被儒教所利用，表哥你未來即便是當了皇帝，也只是儒教的皇帝，而非天下人的皇帝！”

“你你你…”朱標被藍斌這番言論，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只是想和藍斌說說心裡話，訴說一下近日來的內心苦悶，卻怎麼都沒想到竟然引來藍斌這麼一番離經叛道，抨擊名教的話。

最關鍵的是，朱元璋也和他說過，類似的話。

從某種意義而言，藍斌和朱元璋的觀點一致。

藍斌料到朱標會有這個反應，笑了笑：“表哥，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我是真心為你好。我雖不知道你為何會問我皇上是不是暴君。但我估計你心裡在質疑皇上的一些決定。”

“我覺得誰都可以質疑皇上的決定，唯獨你不可以！”

“為何？”朱標深吸了一口氣，又道。

藍斌一字一句道：“因為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這不是安慰朱標，而是事實。

數遍歷朝歷代，真找不出來一例，像朱元璋對朱標這麼好的，皇上和太子了。

以朱標此時的權柄，隨時可以取代朱元璋，成為大明皇帝。

而朱元璋更是巴不得朱標造反。

他估計朱標若是造反，都不用動用大軍，朱元璋能立即讓人把自己捆了，送到朱標面前。

“表弟，你說得對！我不該質疑父皇！”朱標長嘆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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