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彈劾,和集體請願,是兩回事。
集體請願還好說,無非是下旨督促錦衣衛和應天府等衙門,儘快破案緝拿襲擊朝廷命官的強人。而集體彈劾,卻是有了明確目標。
而且這個目標可能涉及到朝廷某個大臣,重臣,擔心他這個皇帝徇私,逼他這個皇帝處理。
毛驤搖頭道:“不是集體請願,是彈劾!”
“彈劾誰?”朱元璋神色凝重道。
毛驤看了看殺氣騰騰的朱元璋,暗暗嚥了口唾沫,才遲疑道:“藍玉之子,錦衣衛百戶,藍斌!”
“誰,你剛才說誰?”朱元璋怒火一頓,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道。
毛驤一下子伏在地上,將頭深埋:“藍玉之子,藍斌!”
“混賬,這個時候,你竟敢誣陷忠良?”朱元璋勃然大怒。
雖然藍斌帶太子朱標等人經商,從事賤業,令他不滿。但藍斌一切所作所為,全是為了皇室,對朝廷忠心耿耿。
最難的是,藍斌還年幼,可塑性極強。稍加調教,不失為朝廷柱國重臣。
而毛驤,竟敢在當前這個緊要關頭,汙衊藍斌,朱元璋殺心頓起。
“皇上,不是臣說的,是陳俊柏說的!”
伏在地上的毛驤,已經無力吐槽,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自從上次他說了一句藍斌不是,引來朱元璋的訓斥,他在藍斌的事上,就留了個心眼。
就像剛剛,他明明可以直接說,可能是藍斌報復陳俊柏,打了陳俊柏的悶棍,但他卻沒有直說,一來,他手上沒有證據,能證明是藍斌打了陳俊柏的悶棍。
二來,就是他深知藍斌在朱元璋心裡的地位,貿然說出藍斌,非但討不到好,反而會觸怒了朱元璋。
所以他才避開藍斌,直接說事情發展。
沒想到,鋪墊了半天,到最後還是引來了朱元璋的震怒。
此時他真想問朱元璋一句,你到底是多喜歡藍斌這小子,這麼維護他?你剛剛不是還在生氣朝廷命官被襲擊嗎?
我才提了一句藍斌,你怒氣馬上轉了!
別人襲擊陳俊柏,你恨不得殺了襲擊之人。藍斌襲擊陳俊柏,你怪我誣陷,我招誰惹誰了?
“他為何胡說八道?”朱元璋怒氣不減。
毛驤微微抬頭,偷偷瞄了眼朱元璋,看到朱元璋那殺氣騰騰的怒容,嚥了口唾沫:“陳俊柏前幾天彈劾過藍斌,今兒陳俊柏就被襲擊了。”
“所以陳俊柏懷疑是藍斌派人襲擊的他,才嚷嚷著藍斌報復他!”
“陳俊柏什麼時候彈劾的藍斌?咱為何不知?”朱元璋愣了愣,皺眉道。
毛驤忙道:“陳俊柏是千秋節後,彈劾的藍斌。但彈劾奏摺到了東宮,就被太子殿下壓下了!”
“陳俊柏為何彈劾藍斌?”
朱元璋沒問陳俊柏彈劾奏摺被太子朱標壓下的事,一來,彈劾藍斌的奏摺,別說朱標壓下,到了他這兒,也會留中。
二來,他已經將奏摺處理權,下放給了太子朱標,非重大事物,不會干涉太子朱標的處理,更不會看太子朱標處理過的奏摺,充分信任自己的兒子。
“前些時日,藍斌讓家僕滿城蒐羅病狗,傷狗…”
毛驤將陳俊柏彈劾的事情始末,據實講了一遍,沒有新增任何個人意見,也不敢有偏向。
朱元璋聽完,沉著臉道:“這個陳俊柏是不是一天閒的,咱給他風聞奏事之權,是讓他監察百官。他拿著咱的俸祿,去監察一個少年買狗?”
“還有藍斌那小王八蛋,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連咱的督察御史都敢打?看來咱平時管教太少了,明天咱非要打他兩板子不可。”
“盡給咱惹事!”
毛驤聽得分明,朱元璋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實則偏向於藍斌,想想藍斌襲擊,報復朝廷命官,朱元璋僅僅揚言打兩板子,就揭了過去。
而陳俊柏卻被皇上懷疑彈劾動機。
一個臣子,被皇上懷疑了,別說前途,能不能保住命都是兩回事。
不過他不過表露任何意見,依舊伏地沉默著。
朱元璋說完,想到明日朝會陳俊柏聯絡都察院其他御史的集體彈劾,心裡又罵了藍斌兩句,想了想道:“算了,板子就不打了,別打壞了。”
“毛驤,明早你帶錦衣衛,將藍斌抓進昭獄,關兩天。”
“等外面風頭過去了,在放出來。不可讓他在昭獄受半點委屈,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