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辦事不力,惹得皇上震怒,才連降數級。”
毛驤知道藍府有錦衣衛暗樁,哪敢露出半點抱怨,笑了笑:“讓藍百戶看笑話了!”
“毛大人,說笑了。你可是皇上身邊的得力干將,等皇上消氣了,你自然官復原職,誰敢笑話你!”藍斌笑道:“再說了,毛大人今日被貶,未必就是禍事。”
這不是安慰毛驤的話,而是事實。
縱觀明朝的錦衣衛指揮使,鮮有善終的人,尤其是在位期間,殘害文武官員,成為酷吏的錦衣衛指揮使,更是一個善終的人都沒有。
就以毛驤本人為例,如果命運沒改變,未來數年內還會再興大獄,殺戮一批勳貴、文官,惹得天怒人怨。
最後被朱元璋殺了,平息眾怒。
而現在毛驤被貶,說不定是急流勇退,搞不好還有一線生機。
尤其是毛驤已經殺了很多人,得罪了很多人,朱元璋卻沒有殺他,只是貶為錦衣衛百戶。
就很說明問題。
“藍百戶,還請指點一二!”
毛驤聽到藍斌前面的話,還當藍斌是客套,可在聽到藍斌後面的話時,一下子動了心思,藍斌看似年幼,說話做事卻不似少年郎。
而且藍斌深得皇上、太子殿下、太孫殿下的信任和看重,或許能揣摩出皇上的心思,找到官復原職的機會。
別看他才被貶為錦衣衛百戶不到一天時間,可就這短短時間內,讓他感觸良多。
以前他是錦衣衛指揮使,不說那些圍著他身邊的錦衣衛,就是宮裡宦官,朝廷文武官員都會給他三分面子。
而現在才被貶,瞬間變的人嫌狗厭,以前圍在身邊的錦衣衛消失不見不說,還迎來很多譏笑,嘲諷,甚至還有人為了討好新任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故意針對他。
就像現在,他昨晚才捱了三十大板,他要不是練過的,命都得少半條。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人不想讓他好過。
硬生生的逼他,從床上起來,給藍斌送請柬,還美名其曰是好差事。
將他的臉面扔在地上,使勁踐踏。
藍斌眉頭挑了挑,打著哈哈道:“毛大人,言重了,我那有資格指點你啊!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你不必當真!”
毛驤知道藍斌在推託,有心求藍斌指點,又拉不下臉,且藍府有錦衣衛暗樁,現在還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偷看偷聽。
而他已經失勢,難保說錯話不會被人拿去討好蔣瓛。
想了想,他準備日後在換個地方,向藍斌討教,不由道:“即使如此,卑職請帖已經送到,就先告辭了!”
“毛大人,不必這麼著急吧?坐會兒再走?”藍斌客套道。
坐?!
毛驤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今日多有不便,改日在拜訪藍百戶!”
“那好吧!週四,送客!”藍斌沒在挽留,點了點頭,吩咐道。
一直站在偏堂外的週四,聞聲而來:“毛大人,請!”
“告辭!”毛驤拱了拱手,隨週四離開了藍府。
藍斌目送毛驤走後,才將手上的請帖開啟,上面寫著醉仙樓略備薄酒,邀請藍斌於傍晚酉時三刻一聚等等。
看完,他合上請帖,想到蔣瓛升任錦衣衛指揮使,舉辦升遷宴,讓誰來送請帖不行,偏偏讓前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來送請帖。
箇中意味,溢於言表。
“少爺,毛大人送走了!”
不久,週四送走毛驤,回到偏堂覆命。
藍斌回神,看了眼周四,將請帖收了起來:“嗯,知道了!”
“少爺…”正當藍斌準備離開時,週四遲疑道。
藍斌停下腳步,狐疑道:“怎麼?有事?”
“少爺,我剛剛送毛大人的時候,發現他有些行動不便!”週四猶豫道。
藍斌眉頭一挑:“行動不便?”
“嗯,我看毛大人沒走兩步路,額頭就開始冒汗。等把他送出府的時候,他後背都被汗水侵溼了!”週四點了點頭:“另外他屁股位置的衣服,還沁出了血跡。”
“他應該是捱了板子。”
“嘶,真狠啊!”藍斌一怔,吸了口冷氣。
他本來就覺得蔣瓛的升遷宴,讓毛驤這個前任送請帖,是在羞辱毛驤。可現在看來,讓毛驤送請帖,何止是在羞辱毛驤。
分明是在把毛驤往死裡整。
也虧得毛驤沉得住氣,捱了板子還硬扛著,來送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