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漉漉但不滴水的頭髮搭在身後。
一身清爽的丁壹窩在鬆軟寬大的懶人沙發裡,無視洗澡時再次出血,現在正隱隱刺痛的指尖,大口吃著香甜的草莓蛋糕,感受冰涼的奶油滑過喉嚨時的愉悅。
所有的疼痛和暈眩似乎都能在這一口口香甜中得到短暫的逃離。
一整個蛋糕下肚。
丁壹扔掉手裡的叉子,將自己攤開在儘量懶人沙發裡。
沒有了汲取糖分時的專注,身體被刻意忽略的異樣全面爆發。
全身的痠痛,左邊肩背的刺疼,手尖的抽疼以及頭再一次爆炸式的疼痛都在用力碾壓著她所有的痛感神經。
沒過多久,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睡過去了,還是痛暈過去了。
反正很快,她的意識再次沉入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的另一間小黑屋內。
中世紀的鬥獸場中央,總被視為最強者的秦願渾身是傷。
鮮血在白色的襯衫上暈開大片紅梅,雖然戰損,但身前的那一排紐扣卻依舊公正地扣好,只崩開了最上面那一顆。
淡色的瞳孔沒有絲毫的俱意和煩躁,只有直白的興奮和殺意。
他似乎並不在乎身上的疼痛以及可能會體驗到的死亡。
對他造成絕對傷害的,不是什麼三頭六臂,體型龐大的怪物,而是一個身形修長,帶著純白麵具,手持巨型鐮刀,看不出性別的‘人’。
鐮刀的尖端貼著秦願的脖子劃過,眨眼被劃過的地方出了一道滲人的,正在淌血的血痕。
秦願對此並不在意,反握唐刀,不斷向對方逼進,刀刃直取面門。
對方轉手,擺動鐮刀直接刺穿他的手臂,卻在想要收回鐮刀時,被他主動往下讓刀刃扎得更深,反手奪走了對方的鐮刀。
秦願成這一秒反應的間隙再次揮動唐刀,直取對方面門。
察覺到死亡的威脅,對方不得不放棄奪回鐮刀,跟秦願拉開距離。
對方的反應很快,秦願的反應更快,完全不給對方能夠拉開距離的機會。
咔嚓——
一聲脆響,原本只是一味躲避的‘人’不再躲避,頂著一副被唐刀打碎了的面具主動貼了上去。
純白的面具碎了一角,露出半個額頭和一隻眼睛。
只是被這一隻眼睛看了一眼,原本已經徹底失去理智只沉浸在純粹的殺戮中的秦願理智再一次上線。
他鬆開了握著唐刀的手,任由伸手扯著他領子的‘人’,使勁將他絆倒。
落地的瞬間,發出的聲音很響。
秦願仰面躺在地上,看著面具完全破碎後露出的那張臉——跟丁壹一模一樣的臉。
她按著他的脖子,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抓到你了。”
不知從何而起的風,急躁地捲起一陣風沙。
迫使他不得不閉上眼,避開這急躁的風沙。
等他再睜開眼,她不見了。
鬥獸場變成了一片烈獄。
在不遠處還有著一個黑色的王座。
秦願緩緩起身,落坐在適配度極高的椅子上,翹著腿,撐著頭,帶著一身駭人的傷平靜地看向深淵。
莫名的。
他覺得應該會有一個人從這片黑暗中走出來,來到他身邊。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小黑屋這麼平靜地坐著等懲罰結束。
變化在於,出現了她的影子。
他稍稍擰起眉頭,向來從容不迫遊刃有餘的臉上竟出現了無力的茫然。
他收回視線,垂眸看著自己的左手手腕。
手腕上有一道雖淺卻依舊明顯的疤痕。
他對這道疤沒有任何記憶,他不知道這道疤到底怎麼來的,又是什麼時候,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在這裡留下一道筆直的疤痕。
他對這道疤一直都很好奇。
因為不應該。
在新世界,治療艙擁有絕對的治癒能力。
即便是瀕死的狀態放進去,也一樣能完好無損地重新出來,甚至能把舊傷、疤痕一起抹除。
在新世界,躺過治療艙的人,身上都是光滑一片。
秦願躺過很多次治療艙。
唯獨手腕上這道疤。
無論如何都消除不了,即便是醫療機器人針對性地打了很多的恢復藥水,也只是讓顏色淡了些。
彷彿這道疤不僅僅是留在了表皮這麼簡單,更像是刻在了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