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著一股氣,塗野用腳去踢,沒成想裡面竟包著個消防栓。
他痛得快要暈厥,但還是沒出聲。
有些丟人。
便利店裡的陳嶼三番五次想嘗試去摸橘貓的頭,但手無論怎樣繞到後面,貓都仰著頭。生怕被抓被咬,就算腦袋不是很清醒,他也沒有枉然下手。
眼前大片的色彩暈染開來,黃色、白色、黑色扭曲旋轉。
思維滯澀開始玩跳躍聯絡,他看著貓就想到以前學校裡的貓大爺,這很正常。
然後他又想到自己無數個舍掉午餐時的午後,想到這,又想起剛剛光去喝酒也沒吃著什麼東西,有點餓。
飢餓感很難受,一餓就會無力、就會煩躁,他現在餓到想哭。
面前的橘貓甩甩尾巴,一下兩下借著商店裡的貨架逃走。
而他還是蹲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影子。
不是因為餓得想哭,感覺不對。
那是因為什麼想哭?
他一時想不起原因來。
像是膝跳反應,或者是在長跑時先意識一步宣告完蛋的身體。
他沒想通原因,眼眶卻開始發熱發燙。
很奇怪,他居然要哭了。
陳嶼扭頭去看窗外,透過玻璃門他隱約看見塗野那一張稍微扭曲的臉,抬頭看著雪紛紛飄揚下來,照得地面忽明忽滅。
雪還在下,不過月雪色又如帷幔般垂了下來。在發昏的眼中攏聚又散開,他看著這抹光中扭曲著漸漸現出人型。
他雙眼失焦找不著視線的落點,但眼神卻越發柔和。
沒有像眾多喝的失去神智的人一樣,抱著毫不相干的東西去喊她的名字。
邁出門,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他清醒了些。
蘇緹,對蘇緹。
要去找蘇緹。
沒有前因後果,甚至是兩人的關係還處於畢業後便失去聯絡的眾多人之一,但借著酒勁,他頭一次不管不顧的想要跑到她面前。
去幹什麼?去問為什麼?萬一她正挽著男朋友的胳膊散步呢?
塗野咬著牙緩了緩神,見陳嶼能穩步行走時鬆了一口氣,但當對方向他靠近時,他才知道那口氣松早了。
陳嶼伸手,理直氣壯:「把電話號碼給我。」
跟一個喝醉酒的人是說不通道理的,塗野把紙條從兜裡拿出來,在放到他手心時還特意用力揉搓一番。
紙張皺得比手機輸入驗證碼時的幹擾更勝,而還沒有「換一次」的機會。
陳嶼便死死地看著,幾個模糊不清的數字被他反覆嘗試。
他就拿出手機一次次撥打電話,他認得她的聲音,只要聽到不對就結束通話。
塗野扭動自己的腳踝,看著他一次次的嘗試,感嘆果然酒還沒有醒。
如果真的要到那一步的話,他是完全可以找那個線人要一次的號碼的。
用了個最笨拙的方法,看著就可憐。
後來他真的試對了。
「喂,你好我是蘇緹,請問你是?」
蘇緹那邊只聽到了細微的聲音,但卻聽不清楚內容。
其實是路人路過時發出的聲音。
「可以聽見嗎?有人嗎?是不是打錯了?」
而酒精給予陳嶼的勇氣最終也只能到這,他空噎了幾輪,張不開嘴,反而去看塗野。
用力握拳,指尖幾乎在掌心留下月牙型的傷痕。
塗野全當沒看見。
有些陳年的舊傷,刮骨療傷雖然疼,但好得快。
他們兩個就站在街邊,圍看著那部逐漸黑掉的手機。
陳嶼不說話,眼裡的光似也漸漸泯滅。
後來上了車,陳嶼又嘗試了一次兩次三次,蘇緹沒再接。
誠然這樣在凌晨午夜時的來電,是讓人害怕的。
一覺醒來,陳嶼自己倒是睡得酣甜。
塗野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雙手環抱,就這麼看著他。
才不管什麼「你好我好,我們大家好」,他直接開門見山:「你昨天打了幾個騷擾電話給蘇緹。」
肉眼可見的,陳嶼整個人都呆楞住。
「為什麼只有喝醉的時候才敢做到這一步,不是我說你,就算是喝醉了你也什麼都不敢做,放心,你什麼都沒說。我提醒你,有可能有可能你的號碼已經被她拉黑了。」
塗野走後,陳嶼一個人跟手機對峙。
電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