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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分離焦慮,他那次否定了這一契合的症狀,但精神上、身體上的滯空感讓他空蕩蕩的。

像是低落屋簷的雨。

啪嗒—啪嗒——

以一個既定的軌跡順著屋簷滴下,落地後粉身碎骨。

結束通話電話後手機頁面顯示通話記錄,在剛剛與塗野通話的下面就是與蘇緹昨天列車進軌道後開的玩笑。

高三元旦假期前有一段時間蘇緹情緒非常低落,上課常常走神,下樓梯時幾欲一腳踏空。

他不放心,便陪了她一段路。

綠皮車在行駛時沒有高鐵來的穩當,他手扶著靠背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找人,腳下搖擺的懸空感讓他不大適應。

蘇緹那天裹得很嚴實,窩在角落非常不起眼,又有幾分讓所有人都淡忘她的排斥感。

但他就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

跟別人換到她旁邊的座位,坐下打招呼後明顯感受到蘇緹整個人僵硬了片刻,但一瞬又恢復正常。

她摘下帽子,他便看見了她的臉。

眼角敷紅,兩柄扇子似的睫毛眨呀眨的,眼眶中閃現的水光浮現在搖曳的眼波中。

蘇緹剛剛哭過,他意識到。

但她卻對此無知無覺。

原本他略帶輕快的態度消失得無影無蹤,儘管知道她不會讓他走,但語氣還是小心翼翼。

列車在執行時發出的「嘎吱嘎吱」聲撓地他心癢,他問是不是遇到了困難,對方沒說話,像是對他豎起尖刺防備他。

她手裡捧著的水,正是熱氣騰騰的時候,但她只喝了不到兩口就沒有再動過。

那時的他只能手足無措的坐在原地,按耐自己不要過度去關注她。

不要轉頭,不要看她,不要因為她眼尾發紅而貿然叩問。

人在悲傷的時候很怕旁人突如其來的關心話語,有可能會眼淚決堤,有可能會惱羞成怒排斥他,不管那樣都不是僅僅十八歲的陳嶼能夠面對的。

蘇緹的眼淚,他想感覺那會是令他丟盔棄甲的某種東西。

下車後他喊住對方,那句丟擲去久久落不了地的話是。

「別怕,我還在。」

等目送著她遠去,自己卻在車站兜了幾圈買回程的票回來。

陳嶼有自己獨一套的應付話語,面對不熟悉的陌生人也會套用萬能的公式,雖然不能做到像塗野那樣與對方交談熱烈,但總不至於讓氣氛僵硬。

總的來說其他的人不需要他額外費神,但蘇緹不是其他的人。

他在她面前格外的寡言,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細細斟酌了一遍,有時候考慮的時間久了都談論到下一個話題了,他才給出上一個話題的答案。

這樣他又獲得了的神經反射弧長的稱號,是蘇緹本人蓋戳的。

昨天在知道對方聽不到後,他說出「我喜歡你」這句話,四個字一開口後面的話就異常通順起來。

沒有考慮什麼語句通不通順,也沒有考慮任何修辭語法,不知所言,或許他錯字連篇,但只說一遍的情書遞給了她。

因為沒有貼上郵戳,還一直不能送到對方手裡。

這沒關係,因為……

陳嶼攥緊蓋在雙腿上的毛毯,仍是無知無覺的。

……還沒有到時候。

塗野在樓上洗漱的雜音傳來,陳嶼突然意識到很快就見到蘇堤了。

「想快點見到你。」

這句話更接近於自言自語,輕促絮語。

康復中心。

塗野把他送到後就像完成任務一般做了甩手掌櫃,對此陳嶼求之不得。

他從沒有去過蘇緹的科室,但他在電梯旁的佈局圖上無數次記牢路線。

可以從哪走最快,哪裡又是途經的必經之路。

當他走到長廊轉彎後,便看到了蘇緹。

但她在對面,而且跟別人站在一起。

一個男性,一個從未見過的男性。

比蘇緹高一個頭,戴整個金絲眼鏡顯得整個人身長如玉又溫柔爾雅,白大褂的一角有手指印一下的油彩。

他想,大概是兒童康復科的。

天階的落雨讓整個畫面蒙上一層薄薄地輕紗,虛化無法聚焦的兩端看起來有一層看不見的分割線。

陳嶼只是靜靜的等著,沒有往前走。

去拜訪好友是給對方一個驚喜,還是提醒打電話通知?

陳嶼的好友不多,滿打滿算能在朋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