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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都還沒有和他問聲好,我等一下再走。」

她的陳述是拒絕的意思。

塗野將門板壓到最低後鬆開,鎖舌因為他發出震顫聲:「……那陳嶼就交給你了。」

他走後,蘇緹一個人在沙發上待了會,在手機宣告沒電時起身為自己找事做。

遊蕩進書房看到書架被塞的滿滿當當的,書架有些年頭,在這樣回南的天氣可以聞到木頭朽味。

書架頂部有一張照片,因為角度問題玻璃鏡框反光,她抬頭就被閃了閃眼睛。

蘇緹來了興趣,推著移動爬梯去看。

相片不知拍攝於哪個冬季,陳嶼正在滑雪。天然的雪原作背景,畫面正好停在他手扶滑雪板剎車的那一刻,鏡頭太近濺上的雪粒還來不及化開。

蘇緹轉身就坐在爬梯上,拿出手帕擦拭相框。指尖觸碰到相框後,那裡有的另一張照片,被裁剪的正正方方的大小。

還沒有來得及翻到正面,就看到照片背後的名字。

有他的,也有她的,還有其他別人的,但照片邊緣是他們兩個的名字。

陳嶼把高中時的畢業照裁剪了下來。

蘇緹坐在高空,小腿自然垂下卻久久不能落地,讓她有一種微妙的失重感。

側臉看著窗外,雨仍在下,可視處的落雨將水溝單調稀落填滿。

蘇緹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見他。

蘇緹被外婆接來時九歲,她那時第一次有了一個童年玩伴,也就是對門吳阿姨家的孫子。

一詞在青春偶像劇中頻繁出現,這樣的關係脫口而出都能品出幾分曖昧,但她跟對方清清白白。

蘇緹渴望有個朋友,為了延續兩人的友誼陪著對方做了一些不符合常規乖乖女的事。

爬樹、翻牆、溜進教導主任辦公室刻字……蘇緹遠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乖。

她來到好久不見的暗戀物件家裡,只待了幾個小時便打算拿磚塊砸破對方的窗戶。

她撐著傘繞道別墅後面,數著房間找到陳嶼屋裡的那扇窗。

陳嶼房間有個露臺,蘇緹爬上去看卻發現窗簾拉得死死的,她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蘇緹敲了敲玻璃,每敲幾下便靜默等著聽裡面發出哪怕一點的動靜,但是什麼都沒有。之後她嘗試推窗,只一下,自己投在玻璃上的影子靜止了一瞬。

……窗沒有反鎖。

印著小豬佩奇的傘被擱置在露臺上,她說了聲:「我進來了。」便開了窗。

窗簾因遛入的風被吹得翻起,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內因她的出現而析入光線。

破碎的玻璃杯就掉落在床邊,杯中的水沒有支撐而會聚成股淌開。

蘇緹在黑暗中看到了他。

陳嶼面色發紅,手臂無力地垂在床下,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撥出的熱氣像是淤積在胸口,喘息著很難受。

踏著玻璃碎片快步靠近,她握著他的手腕,輕輕一圈發現只有伶仃一塊骨頭般。

室內光線很暗,但還是看見腕骨處那道傷疤,已久結疤形成舊瘡,足矣想像得到當時是多麼用力。

皮肉翻上,下手猙獰。

蘇緹呼吸一窒,最終還是緘默地將他的手塞回被褥。

陳嶼似有所覺,睫毛顫動。

「陳嶼你發燒了。」

蘇緹見對方有些知覺,撩開他的額前碎發用手探溫度:「很難受是不是。」

陳嶼眯著眼,皺眉被她灌下藥,又支起身子將體溫計弄好。當蘇緹用涼過他體溫的手抵著他前額時,他眨了眨乾澀發燙的眼。

之後蘇緹拿出體溫計對燈看了看:「三十七度七,低燒。」

陳嶼眼眸中有瞬間的怔忪:「蘇緹?」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眼角泛起瀲灩的水紅,眼眸中水汽氤氳,「你怎麼在這裡。」

蘇緹給他貼上降熱貼,掖好被子:「我一直都在,再睡一會兒,睡醒燒就退了。」

在她將掌心伸到他眼前強制讓他閉眼後,陳嶼又睜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兩人這時已經離得很近了,地板上有玻璃碎渣,她便蜷著坐在他的床上,為了聽清他呢喃的氣音,幾乎是埋在他頸窩旁。

鼻尖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沐浴露味道,這很私人了。

她垂眸看著他,陳嶼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眼瞼上挑,睫毛纖長,此時他半垂著眼看她,瞳孔中睫羽的倒影像是浮在湖泊上柔軟的藻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