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在喜歡的人面前人總會是希望自己是耀眼的、得體的、吸引人的。或許也不僅僅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擴大範圍可以說是在所有人面前。
陳嶼正在進行下肢肌肉的力量訓練,嘗試從坐位過渡到站位。他穿戴機器裝置輔助,這樣肢體被動運動訓練時一般會配合功能性電刺激,這樣可以增加感覺輸入,同時這樣的康復訓練也是非常艱難與痛苦的。
她透過窗戶去看他,他看起來很難受,竭盡全力穩住身形,用力到指尖泛白,但眼尾又通紅表現得與發燒無異。身上綁著的束帶勒出紅印,下面一片青紫。
陳嶼攙扶著柺棍,搖搖晃晃不斷打顫。
耳邊聽到「啪嗒」一下,蘇緹轉過臉去。塗野剛剛開啟打火機,他的打火機看著就非常有質量,是那種電影西部牛仔常用的。
塗野嘴裡叼著根煙,湊近剛剛燃起的火星,看了她一眼沒再低下去:「介意嗎?」
蘇緹和他很熟會說介意,跟他不是很熟會說不介意。
一句「不介意」到嘴邊,她想著以後是要經常跟他打交道的,有了一就有二,所以她說:「我討厭煙味。」
「抱歉,好像我從那裡聽過,又忘了。」
塗野收起打火機,將還沒來得及用的煙放回盒子裡。
在蘇緹轉頭回去時,塗野直接攥住她的肩膀將她轉了一圈,這下她的腰背觸碰到窗邊,背對陳嶼。
好吧,蘇緹便順勢倚靠在窗上,她就不看了。
康復中心隔音效果好,蘇緹轉向外面便對陳嶼的情狀一無所知了。
最近的天氣雖然還是接連下雨,但沒有那麼潮濕,這樣陰暗乾燥的天氣讓她格外想睡覺,看著她顯然有些無聊,塗野開始找話題。
蘇緹不是話多的人,但塗野是啊,要是願意他可以一口氣一直說下去,不讓氣氛僵掉。
……
「原來是你。」
「這能怪我嗎?還不是陳嶼心血來潮要想著住校,走讀多好啊,自由又沒有限制。我不就是想能在宿舍有家的感覺,所以才……做那些的,結果跳閘了,還是幾棟樓一起跳閘。我就說是電路電壓不行吧。」
「之後呢。」
「之後我們倆就被勒令強制走讀,就在學校裡面住了一個晚上。我還被要求寫檢討書,雖然是我一個人的鍋,但陳嶼有連帶責任,因為他那天晚上不知道跑去幹什麼去了。」
」還有還有,我跟你說……「
塗野說著說著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螢幕打了個手勢指了指角落。
蘇堤點點頭。
看他離開後,蘇緹無聊地玩了玩自己的手機,突然又想起塗野口中的那次跳閘。
她高二的時選擇了理科,一般來說藝術生選文科的比較多。但她選了理科,現在想起物理還依然會讓她頭痛。
不過還好,不然就選不了康復專業。
高二時物理老師是個非常嚴苛的人,那次她考試不理想,對方就讓她在辦公室裡做試卷,做不完不許回宿舍休息。
那天拯救她的除了不知為什麼來辦公室的陳嶼,還有塗野造成的那場跳閘。
蘇緹突然覺得好笑,低頭笑了一下。
塗野還在打電話,大概是有什麼急事,他走了幾步走到蘇緹能注意到的視線範圍內。
手點了點手機,又點了點外面。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陳嶼所在的方向,最後拇指食指彎曲做了個ok的手勢,便往外面走。
蘇緹思考片刻,大概是讓她看著陳嶼。
陳嶼康復訓練結束之後一出來就看到了蘇緹。
她背對著他倚靠在窗邊,一時半會兒沒有注意到他。
天空中烏雲緊湊,陽光還是很稀缺。
他嘴角翕動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手掌用力掰著扶手,手背青筋浮現。
「蘇……蘇緹」
下一秒她正好轉過臉來,一切恰當合適。
「塗野他有事離開,我帶你在療養中心轉轉吧。」
這次蘇緹不選擇站在他的後面,陳嶼使用的輪椅是遙控自動型的不需要她推,大概也不想讓她推。她適應對方的速度,與他並肩走著。
康復中心中間有一片小型的花園,正中央擺著一座院長極為稱讚的假山,假山中活水流動,裡邊養著烏龜與錦鯉。花園中栽種的儘是些常綠的樹種,這樣在冬天也不顯蕭條枯槁,生機勃勃。
蘇緹坐在石椅上,陳嶼將輪椅停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