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主動相邀,慶生有些猶豫。
柏州工人不算少,至少到目前為止,認識慶生的工友,並沒有多少。但花枝不一樣,她與品質副總的緋聞,讓她一舉成名,全廠皆知。
和她出去喝酒,保不準就會被人看到,閒話傳到果兒耳裡,總歸不妥。
花枝見他遲疑不決,抓起他的胳膊,連推帶拉往前走。慶生擔心,拉拉扯扯被同事撞見,更易心生他想,傳出去就麻煩了。
他讓花枝放手,他跟她去就是。
花枝露齒一笑:“你這個傢伙,好商好量不行,非要來硬的。”
慶生回以笑臉,沒吱聲。
前方就有飯館,花枝伸出蘭花指:“就這家吧,我來吃過兩次,味道不錯。”
慶生說:“上回和同事來用餐,在菜裡發現只蟑螂,心理有陰影。見到店名,就想嘔。要不,再換一家?”
花枝說:“真的?這家飯店衛生搞得挺好的呀。”
慶生說:“有些飯店表面功夫做得好,背地裡全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打個比方吧,就好像你們漂亮女生,見到帥哥就心生好感。如果這位帥哥身材好,薪水又高,恨不得撲上去,立馬洞房花燭夜。時間一長,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他們完全地詮釋了‘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意義。”
講這話時,慶生就知道,花枝肯定會反駁。
其實,他是故意的,就想引起她的爭論。這樣一來,不知不覺,就會往前走。離柏州越遠,坐下來飲酒,撞見同事的可能性,就會越低。
然而,慶生的如意算盤落了空。花枝聽後,非但沒批判,反而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慶生瞥了她一眼,見她神情低沉,心想,她可能受了情傷。要不然,絕不會如此神態。
莫非品質副總和她分手了?
再往前行幾十步,見一雞煲店,生意還算不錯。店裡,半數位置坐了人。
花枝說:“雞煲不錯,要不試試?”
慶生只道:“剛吃過飯,肚子還沒消化。要不,再找找?正好散散步,消消食嘛。”
花枝無奈,走了幾步,面有不悅。
慶生覺得漫無目的地走,的確不是辦法。略一思索,便說:“要不,去吃海鮮吧。上個月,我發現一家海鮮店,開在城中村,對你們來說,或許名不見真傳,但那味道真叫一個絕。我和舍友吃過一次,至今念念不忘。我敢肯定,只要你嘗過,一定會讚不絕口。”
花枝說:“那行吧,就去吃海鮮好了。”
得到許可,慶生加快腳步,前往電白海鮮店。
海鮮店離柏州有些距離,大大降低了被同事撞見的機率。
電白海鮮店主打海鮮,但消費不算昂貴,近乎於城中村的深夜食堂,滿足打工人下半夜的飲食需求。
兩人到達海鮮店時,店子才開門不久,正在做各種準備。他倆成了當天的第一批客人。
慶生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給花枝和自己涮淨杯子和碗筷,再倒上一杯茶,和花枝碰了一口。
放下茶杯,服務員過來點菜,慶生喊花枝一起,去冰櫃前,看實物下選單。慶生和強馬他們來過一次,多少熟悉些情況,知道有幾道菜味道超正,有意推薦,但他忍住了,把選擇權交給了花枝。
花枝點了四道菜,不夠,但兩個人,足夠了。等菜上桌時,兩人飲茶聊天。好幾次,慶生見花枝懨懨的,想問問她發生了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表面看來,她嘻嘻哈哈,但她身份可疑,城府太深,慶生還是謹慎點好。
這時,店裡又來了一桌客人。見他們點菜的神態,慶生想起少小時候,在池塘捕魚的經歷,便講給花枝聽。
這些往事對慶生來講,十分稀鬆平常。不過,花枝在縣城出生、長大,成年後,去外地求學,常年在大城市工作,沒遇到過這些趣事,聽了很治癒,心情逐漸好轉,臉上的陰鬱一掃而光。
找準了花枝的需求,交談就順利多了。隨著交流不斷深入,花枝開始恢復如往常,臉上展露笑顏。
有了這些前奏,菜上桌時,推杯換盞更加融洽自然。
幾杯下肚,花枝真情流露:“不瞞你,你從車間調到寫字樓,我當時有些不屑,覺得你沒什麼真本事,全靠溜鬚拍馬。後來,和你有些工作交集,態度才慢慢改變。但多少有些不屑,覺得你沒什麼學歷,很難再進一步。沒隔多久,你轉到文宣崗。我倆的工作,拉開了些距離,仔細觀察,發現你是有些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