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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媼倒是想在補品補湯裡做點手腳,可這麼做被發現的風險太大了,誰都知道是她端去的,跟實名?制下毒有何區別?何況藥鋪子裡見血封喉的毒藥頂難買, 一通盤問下來,自個兒心裡先怯了, 即便人家肯給,還不定是不帶一點摻雜的呢。

蘇媼賠笑道:「都送去了,側福晉說多謝關照。」

福晉與她都很清楚,這湯藥瓜爾佳氏絕不會下嘴,多半扭頭就倒了——這樣一遍遍的奉承討好,連蘇媼都頗為自家主子不平, 哪家正妻需對妾室卑躬屈膝?

福晉道:「由?得?她去, 我只管盡到自己心意便是。」

如今她就盼著雲鶯平安生產, 四爺歡喜之?下,或許能對之?前種種既往不咎。

她也實在?是倦了。

蘇媼躊躇剎那, 「待側福晉坐完月子,您當真要把?曜哥兒給她送去?」

福晉嘆了口氣?,「到那時?再看吧。」

她何嘗不知四爺才是這府裡的話事人,自己無?論如何拗不過?他去,但,養了弘曜大幾個月,也著實養出了點感情。可等弘曜回到西苑,這麼點稀薄如水的感情很快便會煙消雲散了。

到底阿哥年歲大了,不容易受到旁人影響,他心裡多半也是隻認雲鶯的。

蘇媼同情地望著自家主子,福晉如何走到今天這地步,經歷多少酸楚,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可她有時?候覺得?福晉太拘泥於臉面了,不做狠心人,難得?自了漢,難道看著側福晉威望日盛,往後在?人家手底下討生活麼?就為了指尖漏下的一點殘羹冷炙?

而她作為福晉身邊最得?臉的奴才,也只有比現在?更狼狽十分。

所以她必須、必須扭轉局勢,而馬婆子則是最好用的刀。一旦側福晉難產血崩,她遺下的孩兒便只能抱來正院撫養,到時?候,無?論福晉想挑哪個為繼承人,都可從?心所欲——此乃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

至於那張借契,蘇媼並未放在?心上。事情一旦辦成了,馬婆子當然不能再留,還怕死人來跟她討債麼?

要怪,只能怪她勢欲薰心,活該不得?好死。

雲鶯開始發動是在?一個細雪紛飛的早上。

四爺前腳剛出門上朝,雪天路滑,諒著尚未走遠,顧嬤嬤本來想讓小太監去請四爺回來——府裡有人生孩子,耽擱一天不算什麼。

雲鶯卻?虛弱地制止了,「朝政為大,別為這個叫貝勒爺分心。」

顧嬤嬤於是更感慨雲鶯賢良,殊不知雲鶯心裡另有一重想頭:若四爺在?場,看到馬婆子拿刀弄杖的,只怕眼睛該瞪直了,萬一他不同意,豈非耽擱功夫?性命攸關,容不得?片刻拖延,雲鶯可不想因為古人的愚昧之?見而香消玉殞。

書裡總把?陪床說得?如何動聽,彷彿產婦有了丈夫的鼓勵就能瞬間迸發無?窮的力量,但在?雲鶯看來還是留白更好,至少讓四阿哥保留一點美好的想像,否則日後回想起來,怕是連上她的床榻都有心理陰影了——誰生孩子都不會美如畫,甚至連最基本的體面都很難做到,不說披頭散髮汗流浹背,有時?還有大小便失禁的呢,就算沒有屎尿橫飛,本身殿裡的氣?味就夠難聞了。

但幸好雲鶯並非頭遭生產,多少有些心理準備,只是雙胎仍叫她有些緊張,怕胎位不正,這時?候又照不了彩超。

於是挽星同幾個嗓音柔美的侍女不停在?一邊幫她打氣?,異口同聲,又那樣洪亮激動,弄得?雲鶯很有些囧,好像她不是生孩子,而是在?賽場上為國爭光。

顧嬤嬤則在?廚下幫她準備膳食,拳頭大的紅糖發糕,蒸得?滿滿的蛋羹,以及一碗碗燉得?釅釅益氣?補血的人參湯。

想著生孩子是個重體力活,雲鶯先將那糕狠勁吃了幾塊,又揀了一盤叫給馬婆子送去——不光她得?補充能量,人家也一樣,萬一是個低血糖的手抖怎麼辦?

她可不想馬婆子剪多了……

馬婆子似乎比雲鶯還要緊張,謝恩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她太知道這樁差事的重要了,倘若側福晉有何不測,別說她拿不到賞錢,恐怕連性命都得?折在?這裡。

何況四爺並不知道這事,萬一發作起來,不全都成了她的責任麼?

馬婆子暗暗叫苦,後悔不該貪圖蠅頭小利,被七側福晉哄上賊船,還是老家省心,這深宅大院哪是她一個賤民配混的?

奈何開弓沒有回頭箭,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馬婆子正準備喝口烈酒振作精神,忽見一個小太監匆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