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奴僕,對福晉本來沒多少損失,流言是李格格叫人放出去的,她並沒有推波助瀾,只是懶得阻止罷了——樂得坐山觀虎鬥,李氏跟瓜爾佳氏鬥得兩敗俱傷,對她只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她甚至以為李氏服侍四阿哥年久,又生了兩個孩子,四阿哥會偏幫她多一些,怎料四阿哥卻如此絕情,當真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福晉頗覺失望,忍不住幫李氏辯白,「妾知道瓜爾佳氏生得美貌,可您也不該見了她就不管不顧的,被人聽見該怎麼想?還不是以為您重色輕義、鬼迷心竅……」
話音未完,便發現四阿哥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神中透露出冷意。
福晉無端打了個寒噤,下意識住口。
四阿哥慢慢說道:「你以為,這種流言傳出去,損害的只是西院名聲嗎?」
他對福晉實在失望透頂,原以為她有幾分遠見卓識,誰知也跟其他養尊處優的婦人一般,目光只侷限在後宅一畝三分地上。
往雲鶯身上潑髒水,或許只是妻妾間的爭鬥,可若是傳到宮中,皇阿瑪只會心想,原來他對封爵有著諸多不滿,才會怨天尤人。
到那時,或許連貝勒都當不成了。
儘管他不甚滿意皇阿瑪這回的做法,但至少明面上,整個四貝勒府都得歡歡喜喜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賞也是賞,罰也是賞。
四阿哥木然起身,「你若不願得罪,就叫蘇培盛來,此事到此為止。」
福晉看著他拂袖而去,臉上有些怔忪之色。
說一千道一萬,不還是偏心瓜爾佳氏?她只想當個不偏不倚的四福晉,難道有錯嗎?
第16章 送禮
雲鶯沒開天眼,當然不知道四阿哥跟福晉爭吵的事。
但她明顯感覺周遭環境變得更清淨了,確切一點說是流言變少了——當然不是因為她多有人格魅力,那些僕役看她的眼神除了欣賞,更多的倒是敬畏。
美貌會使人畏懼麼?想來未必。她又不是蘇妲己。
雲鶯雖不敏銳,但模模糊糊猜出了些,「是四阿哥下的命令?」
這棟宅院的主事人就他跟福晉兩個,福晉想來沒這麼好心,至少不會為她排憂解難。
挽星含笑點頭,「貝勒爺發話,他們無敢不尊。」
正如紫禁城裡都對康熙噤若寒蟬,在貝勒府,四爺便是小型的天子,一飲一啄皆取決於他喜怒哀樂,倘若四阿哥有心治理流言,又怎麼會不見效?
所以這些人怕的並非瓜爾佳氏,而是站在格格背後的四阿哥。
雲鶯略感苦惱,「可我並不要他們怕我呀。」
她在家便是以好人緣著稱的,街坊四鄰乃至遠方的叔伯舅姨無不覺得她脾氣溫柔容易相處,雲鶯也很樂意同他們打成一片——活成孤家寡人有什麼趣兒?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挽星有點無奈,主子旁的都好,唯獨想事情始終天真了些,她耐心解釋,「日久見人心,主子有的是機會讓他們慢慢看到好處,可要快速立威,眼下卻非得借貝勒爺的勢不可。」
恐懼更能叫人服從,至少在這片弱肉強食的地方,太親切是不行的。
雲鶯承認挽星說的有理,四阿哥冷著臉不作聲的時候,她也分外老實;可只要四阿哥朝她露出一點笑模樣,雲鶯就忍不住躍躍欲試,想要蹬鼻子上臉了。
看來她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
想通這層,雲鶯不再有心理負擔,她快快樂樂地加了件披風,「走吧,咱們去向福晉請安。」
之前四阿哥讓她裝病避避風頭,她不敢不聽,但既然流言已經消除,她自然無須再懼怕口舌之爭。
有人撐腰真不錯。
正院裡頭,李格格意外成了來得最晚的那個,福晉痛下狠心斬了她好幾條臂膀,連素日疼愛她的乳孃都被送回家去了,李氏實在氣結,本想去書房告狀,哪知蘇培盛卻笑眯眯地告訴她,這都是四爺的意思。
李氏只好敗興而歸。
此刻她臊眉耷眼,眼皮子底下還有兩圈明顯的烏青,可知心力是何等憔悴,尤其這幾日四阿哥總歇在西苑裡頭,看都不去看她與弘盼,李氏難免陷在母子倆雙雙失寵的恐懼中。
福晉因為與四爺那頓口角,原本心裡不甚好過,可瞧見李氏這般情狀,又無端生出股快意來,「妹妹今日氣色不大好,可是染了風寒?」
李氏倒盼著生病呢,好惹得四爺重新垂憐,偏偏她素日強壯慣了,一時裝病都裝不來。福晉那樣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