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又怎能叫人相信,自己有十分把握中選?誰都沒法先知呀。
雲鶯也想過用點極端些的法子,譬如劃傷臉、摔斷腿之類,可一來她捨不得這張好皮子——誰不愛看美人呢?她自己也愛,若真是破了相,恐怕只有絞了頭髮當姑子去,她是無肉不歡的,要她天天吃齋唸佛,她可做不來!
至於斷腿更是個餿主意,難得不用裹腳,她還得自個兒把自個兒變成殘廢?那還不如進宮伺候老皇帝呢。
一來二去蹉跎至今,雲鶯的名字到底還是呈交上去了。
初選是由太監們把關,雲鶯故意表現差勁,禮數上更是笨拙,滿以為會被涮下,可這些人也不知怎麼想的,依舊放她過關。
這讓雲鶯覺得選秀裡頭的水分也挺大,可能只是檢查一下門第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再想不到她的美貌連太監都能通殺。
其時已接近正午時分,鑾座上的皇帝與太后皆無甚耐心,雲鶯只聽見一個威嚴的聲音,「這批看完就算了吧,下剩的都放回家去。」
……你不早說,可巧她就在這批裡頭呢。
雲鶯兩腿跟灌了鉛一般,只盼著康師傅精力不濟,來不及看清她的長相。
事實也正是如此,康熙上個月剛巡幸過五臺山,拜祭過太/祖、世宗的陵墓,還得同禮部商量諸位阿哥封爵的事,著實稱得上日理萬機。
之所以百忙中抽空前來,不過礙著三年一選秀的定製而已。
他眯起眼睛打量下方,只見雲鶯的頭垂得格外低,反而叫他興味,「那位是誰?」
劉太監便將家室門楣報了上去。
康熙笑道:「祜滿那般大老粗,倒生了個如花似玉的閨女。」
雲鶯緊張得脖子都僵了,看都沒看清就這樣吹噓,就不怕抬起頭嚇死你?
雖然還真叫他蒙對了。
康熙且不忙著一睹芳容,只撂下句,「留牌子,賜香囊。」
便有太監捧著託盤到她身前。
雲鶯心如死灰,連謝恩都忘了。雖說留了牌子也不代表就是皇帝女人,還得進宮繼續考察,合心意的才能成為皇帝嬪妃,至於剩下的,或是賞給哪位阿哥做侍妾,或是乾脆當起了宮女。
可誰叫她生了這張遭罪的臉呢?註定是擺脫不掉垂涎的。
殿選結束,秀女們神情各異,留牌子的固然躊躇滿志,那些撂牌子的倒也不是個個哭喪著臉,也有慶幸自己脫離牢籠的。
雲鶯就沒這種福氣。
入選的馬佳氏攜尹氏前來,含笑道:「妹妹好福氣,偏叫你趕上最後一趟,剩下的想面聖都沒機會呢。」
馬佳氏乃是榮妃孃家侄女,在這批秀女中也算得佼佼之輩,可被雲鶯一比,就顯得相形見絀。
雲鶯懶得睬她,她知道馬佳氏意在交好,日後大家同在宮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倒不如提前熟絡熟絡。
可雲鶯壓根沒這種心情,她現在的情緒就很惡劣了。因此只潦草地朝馬佳氏一點頭,便揚長而去。
尹氏撇撇嘴,「不過是個協領的女兒,她擺什麼臭架子?」
馬佳氏並不生氣,「她自負美貌絕倫,自然不屑與咱們為伍,殊不知要在宮裡過得好,光靠一張俊臉可是不夠的。」
這些年難道沒有比四妃更年輕貌美的人物麼?可任憑潮起潮落,總是惠宜德榮屹立不倒,瓜爾佳氏若覺得仗著皇上寵愛就能作威作福,那可真是打錯了主意。
馬佳氏則深知自己是來為榮妃分憂的,自然得牢牢盯緊這些狐媚子,省得她們掀起風浪來。
雲鶯來到神武門外,正欲乘騾車回家,卻見堂姊雲華匆匆過來。
雲華也是瓜爾佳氏的遠親,她阿瑪碩色比雲鶯的阿瑪祜滿官職還要高些,曾任兩廣總督,可因為庶出緣故,最後只嫁給五阿哥胤祺為侍妾。
雲鶯小時與她親近,長大後倒沒怎麼聯絡,這回因著上京選秀之故才重新走動,雲華反而態度親密一如往昔,令雲鶯十分愧怍。
關於心底的想法,她也只稍稍向堂姐透露了點,其他一概無人知道。
雲華察言觀色,「可是被留牌子了?」
雲鶯沮喪點頭。
事到如今,她已想不出什麼轉圜辦法,看來註定要一樹梨花壓海棠了。
雲華眼珠子轉了轉,「這有何難,我倒替你想了個主意。」
說完悄悄附耳說了幾句。
雲鶯面露遲疑,「這……使得嗎?」
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