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抱住自己的膝蓋,像是傾訴,又像是說給自己。
“後來啊,我偷了一雙鞋,很爛很爛的那種,可我們還是被人追上了,我把鞋甩在她身上,讓她趕緊滾,可妹妹只是哭著抱著那個人的腿。”
“他是個好人,沒有打我們,還帶我們回了家。”
說到這裡,乞兒的眼睛裡滿是光芒。
“他沒有孩子,就帶著我們一起過活,還拆了家裡的棉被,給我和妹妹做了棉衣,還給妹妹做了一雙虎頭鞋!”
“他的手可巧了,就是大家都看不起他,說他不像男子。”
我氣不過和他們打了一架,可我太瘦了,打不過他們,後來他就抱著我和妹妹哭。”
“只是後來妖族打過來了,他就去當兵了。”
“他臨走的時候找到了李家主,他讓我和妹妹跟著他們一起走。”
“只是後來隊伍遇到了妖獸,明月姐姐帶著我和妹妹藏到地窖裡,她對我們說妖族可厲害了,不讓我們出來。”
“我們就像老鼠一樣,躲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窖裡過活,只是地窖裡的東西,很快吃完了,但我們不敢出去。”
“後來明月姐姐說要去給我們找吃的,可一直很久她沒有回來。”
“妹妹遞給我一塊肉,她說是她抓到的老鼠。”
“我當時餓極了,真的...我餓極了,什麼都沒想就吃了。”
“真的,我當時真的什麼都沒想,真的。”
那被怨血侵噬都還在談笑風生的乞兒,此刻已是泣不成聲,無助的像一個嬰孩兒。
“就這樣,我和妹妹又在地窖裡待了三天,直到那天她對我說她好冷...”
“主將,為什麼妖獸會出現在風國境內?”
南宮翊聞言沉默的低下了頭。
一隊噬魂獸趁著攻城之時,在飛行妖獸的幫助下越過了拒淵關。
雖然他已經派人將妖獸全部殺死,但從拒淵關內出逃的年幼之子,早已被妖族屠戮大半,只收攏回了不足萬人。
更有不少被噬魂獸侵蝕了心智練成屍鬼。
南宮翊看到了,她看到一個已經化作屍鬼的女子,手中牽著同樣被練成屍鬼,穿著一隻小虎頭鞋的姑娘。
就這麼被噬魂獸驅趕著,茫然的遊蕩在屍鬼群中。
又被眼前年歲不過十五的乞兒揮起符刀斬殺。
“主將,我報不了仇了。”
......
乞兒死了,死在第二日的屍鬼攻城。
南宮翊用風旗包裹著他的屍身,埋在了兩座小小的墳塋旁。
記戰官記刻“錯刀人邵一川擊退屍鬼三次,力戰而亡。”
可南宮翊看到的是錯刀人邵一川揮刀二十數五,肉身崩碎只餘白骨。
......
城內的一名老武師也上了戰場,他的外甥哭哭啼啼的跟在後面,又被他一腳踹了個跟頭。
王恨揹他下來的時候,老武師雙腿已經消失不見。
他的外甥對著王恨一揖到地,最後沉默著接過老武師,用瘦弱的身軀揹著他,踉蹌的向家走去。
老武師喝罵和他的哭啼,夾雜著傳出很遠。
王恨靜靜的站著,看著。
......
“主將!可隨我來?”
出聲的是田家族長,田歷。
“你別說,李喻那老傢伙如今可威風的緊!人都死了,還直挺挺的擱那玩死而不倒啊!嘖嘖!”
田歷帶著南宮翊一路絮絮叨叨。
“你說這李喻什麼都要搶我一頭,做生意要搶,娶老婆要搶,生孩子要搶,如今連死都要搶上一搶!”
南宮翊只是走在後面靜靜聽著。
“到了!”
田歷推開大門。
南宮翊抬頭只見田家長子,正站在兩座巨大的鑄爐旁。
“主將請看!這是我田氏鑄出最為驕傲的作品!”
說到此處,田歷眼中已經滿是興奮。
南宮翊近前,一副純白戰甲之上,又有青鸞遊動。
“銀甲,青鸞!乃是天外寒鐵,輔以妖族鸞鳥精血所鑄。”
“再來看看這個!戰刀,墨刃!墨隕為脊,羽石為鋒!乃是與銀甲青鸞一體!”
南宮翊打量著戰刀,只見血色的刀柄宛若琉璃,刀身修長如墨,連鋒刃都隱入其中。
“好刀!”
“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