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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頁

溫禮亭沉默片刻,張了張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沉下肩膀,道:「我不知道說什麼。」

林錦安笑:「試著放下你的戒心。」

溫禮亭抬了抬臉,也笑:「我沒有什麼戒心,只是覺得」

他道:「話到了嘴邊,沒什麼說的必要。」

林錦安滿臉親切的笑容。

難搞。

真難搞。

「那麼,試著找個最容易說出口的事說說?」

溫禮亭想了想:「我……最近對鋼琴感到倦怠。」

一個以鋼琴為生的人,說出這種話,林錦安幾乎以為他敞開心扉了。

「為什麼?」

溫禮亭道:「因為,今天和昨天沒有任何區別。」

搞藝術的可真深奧,說話都喜歡打啞謎。

林錦安想起這個人前幾天剛剛奪下了一個冠軍,忍不住開玩笑:「無敵很寂寞嗎?」

溫禮亭不覺得好笑:「像是假的一樣。」

林錦安疑惑:「什麼假的?」

溫禮亭道:「我的鋼琴的確很好,但並沒有那麼好。家裡擺放的各種榮譽,都像是世界要塑造一個天才,強加給我的一樣。」

林錦安被他的話驚到:「你這麼想?你經常這樣否定自己嗎?」

溫禮亭淡淡的,似乎已經得到了充分放鬆,一直佩戴著的假面自然脫落,露出了一副冷漠的傲慢神色:「我沒有否定,只是瞭解自己。人生順利到了詭異的地步,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你真的在醫院驗過血嗎?我們這裡也能做一些專案」

「林醫生,也許你需要看我的檢查報告?」

林錦安被噎住,借著喝水轉移話題:「除了鋼琴的事,還有其他的事困擾你嗎?」

溫禮亭頓了一下,想到了什麼,像往垃圾桶裡整理廢物一樣全盤托出:「剛剛跟你說過,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

「只是曾經喜歡嗎?」

「很多年過去了,我說不準。雖然想念她,但我不會主動去找她,這樣應該算不上喜歡吧?」

林錦安道:「你的內心否定這個情感,可你還在猶豫。可以說說你們的故事嗎?」

「我們——」溫禮亭想,「我說了,我們沒有故事。」

「不過,似乎有一段時間,我們是互相喜歡的。但是很短暫,我家裡看得很嚴,被家人看出些什麼以後,我就沒有了見她的自由。記憶是這麼告訴我的。」

「你不承認這段記憶?」

「是啊,我不認為我會就此屈服。因為我從來沒那麼喜歡過一個人,怎麼會輕易放手。」

「她是什麼樣的人?長得很美嗎?」

「好看,只要記住了她,就永遠都不會忘。」

林錦安有點好奇能把溫禮亭這種人吸引的女人長什麼樣,但這是病人的隱私,他不能主動探要。

如果他和他是朋友就好了。

溫禮亭沉浸在回憶裡,道:「她個性也很好,身邊的人都對她死心塌地。她有一對青梅竹馬,三個人關係融洽自覺,裡面的男生喜歡她。」

他頓了頓,輕笑了一下:「我好像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回頭找她了。」

林錦安看著他:「為什麼?」

「因為,我怕我會知道她和她身邊那個男生在一起了,如果那樣,我寧可永遠也不見她。」

「她曾經喜歡我嗎?我不確定了。我目睹過一次她和什麼我看不見的東西說話,具體的內容被世界的意志模糊,但我大概記得意思。」

「如果那個時候我對她坦白心意,她就會永遠離開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說完,他看向林錦安,後者目光憐憫:「溫先生,你的病似乎很嚴重,考慮藥物治療嗎?」

溫禮亭從小就覺得自己是一個瘋子。

不論大人還是小孩,世界太好懂了。

父親故意將下班的時間說晚半個小時,每天都會去見他額外的情人,口袋裡的絲巾是他們的浪漫。

母親心中也另有牽掛,她的手錶下面藏了一張照片,是個和她有六七分像的男人。

兩方都是天塌地陷的刺激,他們沒有迴避他,因為他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可他並非什麼都不懂。他能輕而易舉看出別人在想什麼,所以非常恐懼別人討厭自己,從小活得如履薄冰。

人的情感都是善變的,只有鋼琴不會變。

可現在他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