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至。
林伯去準備晚餐,徐漢義同這兩位老人家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他們唯一的訴求就是要見到孫女。
不管跟他們說什麼,回答徐漢義的就只有那一句話。
現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兩個人,徐漢義不認為這是個巧合。
雖說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但錢美玲這個名字,徐漢義永遠都不會忘記。
他都不用去調查,就可以確認,眼前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錢美玲的爺爺奶奶。
錢美玲的身世並不太好。
母親早逝,父親一手將她養大,所幸她學習好,一路上來都是保送,拿獎學金的主。
然而,不幸的是,她的父親在她大三那年,得了絕症,因不想連累女兒學業,到死都在工作,死的時候,在家裡三天才被人發現。
錢美玲回去辦理喪事,在床頭髮現了父親留給她的存摺和遺書。
她的父親沒上過什麼學,會寫的字有限。
遺書上寥寥幾字。
是讓她好好學習,幸福快樂。
存摺裡大概七八萬,加上存放在家裡的一些現金,一共加起來有個十萬塊。
這就是父親給她的全部。
因為家裡拮据,他們家跟親戚並不常往來,而她的爺爺奶奶早就已經不在了。
父親去世之後,她等於是自己一個人。
那年,她考上了研究生,但是她的父親都沒來得及知道這個好訊息。
也是這一年,她的人生髮生了轉折。
徐漢義對錢美玲的相貌已經記不清了,但還深刻的記得她堅定的雙眼,對他們充滿了信任,和無限的支援。
徐漢義站在窗戶邊上,抽完手裡的煙,他將菸頭摁滅了花盆內。
這裡寥寥幾株盆栽,經過一個冬天,都已經枯萎。
徐漢義看著這些枯萎的樹木,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那些被深埋在地底的醜惡,在被人一層一層的挖開。
他以為只要埋的夠深,就不會有人發現,甚至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全部都消失。
他可以帶著這些秘密走進棺材,永遠不被人知道。
世人在播放他的生前事蹟時,只有榮耀,能被所有人敬仰,紀念。
也就只差一步而已。
他咳嗽了兩聲,走到廚房門口,說:“窗臺上的那些盆栽都已經死完了,去換一些新的吧,都已經開春了。”
“好。”林伯一邊炒菜,一邊應聲。
徐漢義在門口站了一會,回到客廳坐下。
做這件事的人,一定是知道什麼,所有篤定了他絕對不會報警。
“既然你們不說,就先在這裡吃個晚飯。”
老兩口沒什麼大的反應。
等林伯做完菜,他們也跟著徐漢義一塊上桌吃飯。
飯後,徐漢義還讓林伯收拾了一下客房,讓老兩口住下來。
然而,這兩老人家,那有那麼好糊弄。
在家裡待了一天,就在樓裡上上下下的走,問那些鄰居,有沒有看到自己的孫女。
要掏照片的時候,被林伯摁住,想要把人帶回家。
結果這老太太突然發了狂,一下子推開林軍濤,流著淚,說:“是你們把囡囡藏起來了,把囡囡還給我,還給我!為什麼不讓我們見見呢?這是我們最後的心願了。”
緊跟著,老爺子也跟著一起鬧了。
誰也見不到老人哭啊。
住在徐漢義樓上的女人動了惻隱之心,拿出紙巾,詳細的問了問。
有旁人在場,林伯沒辦法攔著。
只能說:“他們倆有老年痴呆,認錯人了。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女人可沒聽林伯說什麼,注意力全在兩個老人身上。
這樓下的住戶也聽到動靜,上來看了看。
正好跟女人認識,兩人就一起詢問二老的事情。
這兩位正好都是清北的老師,其中一個還是法學系的。
兩人也知道這一戶是什麼人。
所以,並不偏幫一方。
等二老說完,女人就跟林軍濤說:“我覺得還是報警吧,不管他們是不是認錯,這件事肯定是要交給警察。我們肯定是相信徐老的人品,換了別人早就報警了,你們還耐著性子把他們留在自己家裡。”
這話說的人多少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