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說什麼?要說的話早就說完了。蘇昱暉見他把著門,轉身回屋子,把飯盒放在桌上:「又要說道歉的話麼?我已經聽膩了。」
他竟默許自己進去。童言瀟的臉立即陰轉晴,屁顛屁顛跟著進了門,轉身將門關上,期期艾艾走到桌前,厚著臉皮伸手幫蘇昱暉揭開飯菜蓋子,一一推到蘇昱暉面前,又將一次性筷子掰開殷勤地遞給蘇昱暉:「暉哥,你吃飯。」
蘇昱暉接了筷子,看著桌上飯菜,著實沒什麼胃口。他將筷子放下,看著滿臉淤青的童言瀟,痛苦地捂著額頭直白地說道:「童言瀟,我們之間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你我本來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是你死纏爛打強行將兩條平行線扭曲交匯。如今這段孽緣結束了,所有恩恩怨怨都結束了,放過我,讓我獨自生活,可以嗎?」
他這麼說,童言瀟難過到極點。且不說之前蘇昱暉主動和他上了兩次床,在緬北那麼多次親密無間的結合,不論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迫,童言瀟都離不開蘇昱暉了。
一想到他康復後就要跟自己勞燕分飛,童言瀟的心就像被鈍刀割著,痛得無法忍受。
「暉哥,我錯了,求求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童言瀟眼巴巴望著蘇昱暉,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個可憐蟲,沒親人沒朋友。從小到大,我都是被歧視排擠的那一個,活在暗無天日的陰暗角落,像蟑螂臭蟲一樣,人人見到都踩一腳啐一口,只有暉哥你給過我短暫的溫暖和光明,我……我就能記一輩子。」
童言瀟說著低垂下頭,熱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惹你發怒惹你生氣,你打我罵我,但你從沒有像那些人一樣貶低我,瞧不起我……只有你把我當個平等的人,哪怕是打罵,也是放在跟你平等的地位。」他抬起眼睛乞求蘇昱暉,「暉哥,我記得你說過,你對我動過心的……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好不好?」
見他這樣毫無尊嚴地卑微乞求,蘇昱暉心裡也是一陣心酸。沉默片刻,他抬起頭也看著童言瀟,問出了一個橫在他心裡許久的問題:「童言瀟,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暉哥,你說。」童言瀟嗅到一絲機會,連忙坐到蘇昱暉對面。
蘇昱暉把頭偏向一旁,避開他炙熱的目光。思索籌刻,才難以啟齒地問道:「你老實回答我,在緬北你那麼對待我,除了無可奈何,有無自己的私心?」
這個問題,從蘇昱暉踏上離開陳軍園區的那一刻就在他心頭盤桓。他知道童言瀟想要迷惑阿坤那些人,是必須要對自己狠一些。可童言瀟實在太狠了,有時候完全沒把蘇昱暉當個人,讓他完全沒有尊嚴。
如果只是麻痺犯罪分子,他真的有必要做得那麼狠嗎?尤其最後幾天,白天被綁著吊在屋子裡,晚上又是通宵的折磨。蘇昱暉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童言瀟手上。
這一點,也是蘇昱暉耿耿於懷、即便童言瀟冒著生命危險將他換出來,蘇昱暉也無法面對他的原因。
「我沒有,暉哥,我真的沒有藉機羞辱你的意思。」童言瀟毫不猶豫地回答,眼睛望著蘇昱暉,沒有絲毫閃爍,「我知道我在你心裡很差勁,但這種事打死我也做不出來,尤其對你。我發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快速麻痺阿坤,儘快將你救出去。」
童言瀟說著,竟撐著骨折的左腿挪到蘇昱暉身邊,「噗通」一聲,右膝跪在地上,雙手輕輕放在蘇昱暉胳膊上,乞求地望著蘇昱暉,恨不得把心都挖出來給他看:「你知道當我看到你被阿坤手下打得脾臟劈裂、胃出血,躺在病床上滿身插著管子、差點死掉的時候,我多害怕嗎?我知道暉哥性子剛烈,多在緬北待一天,你就多一分危險。這危險不止來自犯罪分子,還來自你自己。越往後,你不是被犯罪分子打死便是自己受不了想辦法自丨殺。我不要你死,一想到你可能命喪在那裡,我就要發瘋。我要你活下去,哪怕你缺胳膊斷腿,剩下一副殘軀活著,我也要你活下去。你死了,我也就跟著死了。」
童言瀟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可那裡不比國內,那裡是個沒有法度的地獄,我只能用我的辦法儘快將你救出來。」他抹了下臉頰的淚,繼續往蘇昱暉面前跪行了一步,「我好害怕,我身邊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我爸發了瘋地催我回國,甚至跟我下了最後通牒,一個月後不回國,他就永遠和我斷絕關係,我只有求著昌叔幫我想辦法聯絡人。我白天出去找人部署路線,同時物色能替換你的人;晚上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園區,還要忍著心痛折磨你,讓我最心愛的人在我面前對我絕望,這種感覺比用刀子剜我